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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遊黃金航線

近年來使用輪船做為旅遊住行雙兼的水上移動旅館頗興盛,遊輪的建造也愈來愈大,且一艘比一艘豪華。五月下旬南灣密市老人中心若干好友擬組團參加,自西雅圖起航,順百餘年前的淘金航線,往返阿拉斯加的旅遊,作者也蒙邀參與。因和其他旅遊航線有異,玆簡略介紹其特色,以供有興趣的讀者做為一點參考。

據旅遊廣告明確刊載「阿拉斯加遊輪」,但報名繳妥全額團費,拿到詳細預定行程表才知道,只到阿拉斯加東南鍋柄地帶。何謂鍋柄?若把阿拉斯加主體廣大的地形,看做一個平底鍋時,其延伸東南方向與加拿大為界的西面臨海地區,包括沿海亞歷山大群島的大大小小上千島嶼,全長八百公里的窄長地帶,就是像鍋柄,被稱為 Panhandle。故這趟旅遊的範圍並非想象中的阿拉斯加本土,也不包括安克拉治一帶,更無緣看到大冰河終段崩塌海面的勝景。是此遊美中不足的小小遺憾。至於全部行程的概要依序描述如下:

第一天:自聖荷西機場搭機到西雅圖,船公司已派員在機場候接行李,並另備有大型巴士將乘客直接送到北三十號碼頭,經接受嚴格的安全檢查及出示護照後登船。這艘遊船總長二百八十八公尺,寬五十公尺,總噸位十一萬六千公噸,2004 年二月完成,航速可達二十二節,其他設備應有儘有。惟因本刊第七、九及十一期,已由幾位先進的大作;《海上皇宮》《加勒比之旅》以及《乘豪華遊輪阿拉斯加旅遊記》等,既有完美的描寫,故在此不擬再贅述。

登上船不久,個人的行李已被送到每人的客艙門前。稍後所有乘客的第一項活動是分別攜帶各該客艙備放的救生衣,集合在第七層大廳接受安全講習,它應該是乘客的必修課程吧。下午四時準時開航,自甲板上觀望西雅圖鬧區的高樓群,特別是太空尖塔一枝獨秀。其東南方海拔四千三百公尺高的富雨山(Mt. Rainier)穿著白色外套,看起來不很遠。船上大家的表情頗輕鬆愉快,開始了七、八天的漫遊(Cruise)。此時此地看景猜想百多年前,同樣從這個港口出發向同一目的地 Skagway 的淘金客,可能擠在較小的汽船內,也同樣望著富雨山的雄姿。但他們的心情可能沉重卻帶有美夢,盼望鴻運來臨,能找到大量黃金以便計劃後半輩過著富裕的人生。

遊船先繞出華盛頓州西北角的奧林匹亞半島時已近傍晚,然後沿加拿大溫哥華島西岸向東北方向航行。該島係美洲西岸最大的島嶼,長度達四百多公里,因而遊船若以二十節速度行駛,要超越其北端也需十一小時之久。

第二天:遊船仍繼續以約二十節航速前進,是夜進入阿拉斯加州海域,船長通知每人將手錶調慢一小時,以便和當地時間一致。遊船航行至威爾斯王子島東面海域時,筆者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本有關在兩個世紀前發生在這附近的一件奇異怪事,且其真相迄今仍無法作合理的解答。1741 年維他斯﹒白令(Vitus Bering)指揮的兩艘二十四公尺長雙桅桿帆船(按當時的標準不算大船)聖彼得號由白冷兼船長及亞歷‧芝力克夫船長的聖保羅號,從西伯利亞堪察加半島向東探險。不久因濃霧兩船失去相互的聯繫,但仍分別照原計劃向東航行。至同年 7 月 15 日,聖保羅號發現有高大森林的島,就是後來命名為威爾斯王子島(Prince of Wales Island)。經再向北續航二天後,在目前的 Sitka 港附近下錨,派出一組船員攜帶武器乘小舟登陸探查,但這一組人未再回船而全體失蹤。兩天後再派另一組人武裝登陸找尋,也一去不回。連續發生的意外變故後,除日夜提高警戒等候消息,已無其他良策,最後芝力克夫船長不得不下令回航西伯利亞。

至於聖彼得號的遭遇亦沒有一帆風順,它的航線稍北,最後進入阿拉斯加灣,到達東端 Yakutat Bay,阿拉斯加第二高峰海拔五千四百九十公尺的 Elias 山已出現在眼前。天有不測風雲,該船回航時在阿留申列島附近遭暴風浪而被迫棄船,部份船員逃至附近無人島,船長白令受重傷在該島殉職。其餘生存的船員就在該島過冬,翌年就地建造一艘克難帆船回到西伯利亞。

後來為紀念白令船長探險阿拉斯加,覓出縮短西伯利亞和北美大陸的航線有功,俄國才將西伯利亞與阿拉斯加的海峽命名為白令海峽(Bering Strait)。同時阿拉斯加這塊廣大土地亦被劃為俄羅斯的領土。一直到 1867 年美國以七百二十萬美金洽購成交,變為美國屬地,並於 1959 年初加入聯邦,成為美國的第四十九個州,至於其土地面積約達一百五十萬平方公里是各州之冠。

第三天:自西雅圖出發連續航行八百七十五浬,費時四十五點五小時,於當地時間中午十二點三十左右抵達此行笫一站,阿拉斯加州首府 Juneau。該市人口約三萬多,目前排行該州第三大都市。乘客下船得參加當地半天的各種遊覽路線,並可以預先在船上選擇及取票,以便下船後直接出發。若無意參加這些既定路線者,可在碼頭附近街上自由活動。這個城市範圍不大,但卻有現代化的街道及建築物。據介紹,博物館展覽很多阿拉斯加的文物。至於上下船,因人多乘客須刷門卡以利容易管理。是夜十時離開碼頭後,進入狹窄的 Lynn Canal,向北航行到這個海峽尾端。

第四天:昨夜航行九十四浬,耗七小時,於早晨五時到達這趟遊覽最北站 Skagway,依印地安話的意思是「吹著北風的地方」。若稍注意地形不難了解其道理,因東西兩面均有高山所擋,寒冷的北風勢必從北面的山谷缺口吹來。

1896 年,喬治、卡馬克由二位當地印地安人嚮導,在 Klondike 地方發現黃金,立刻引來眾多採礦者企圖發財。1897 年 7 日 17 日,西雅圖通訊報在頭條新聞刊載:「加拿大 Klondike 發現大量黃金,六十八位新富塔乘波特蘭號汽船來到西雅圖,並帶來成噸黃色金屬」。在不景氣的年代,這個好消息特別給與大家興奮,很快傳到全國,暴發了黃金狂。根據統計約有十萬以上的男女湧進加拿大 Yukon 省,靠近阿拉斯加邊界 Dawson 地方。當時要往那裡最方便的路徑是,自西雅圖搭船到 Skagway 後改走陸路跨越白色隘口﹝White Pass﹞或經由 Dyea 並爬越 Chilkoot 隘口。路程約九百六十公里,不但路況險惡,且到達目的地也不一定能找到黃金。又因為很多採礦者曾餓死當地,所以加拿大政府規定要入境的淘金者,必須隨身攜帶一年份的糧食,差不多麵粉三百磅及肉乾一百磅,另加上採礦設備等,行進非常艱難。上述二條路徑中,後者雖然路程較短,但坡度陡險,所以多數人選擇前者,以便減輕馬匹的負荷。但仍因過勞及經驗不足,差不多有三千匹馬死在白色隘口路上。

十九世紀是鐵路建設最興盛的時代,按當時的情況評估,若在該地舖設一條鐵路,其投資報酬率很高。因此白色隘口及優康鐵路公司(The White Pass & Yukon Railroad Co.)簡稱 WP&YR 支付六萬美金獲得路權並於 1898 年 5 月底開工。為節省建設費用而採用三呎軌距,路基寬度十呎,所謂的窄軌設計。自起點差不多是海平面高度的 Skagway 碼頭,一直爬升到白色隘口,離起點二十點四哩的最高點,達海拔二千八百六十五呎。全部工程使用炸藥四百五十噸,工程費一千萬元,趕工二十六個月,於 1890 年 7 月底,在離起點六十七點五哩處和由北向南舖設的鐵路相接。可惜好景不長,這時採金熱已漸漸退燒,Skagway 的繁榮也慢慢消失。但後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美軍為搶建阿拉斯加公路,該鐵路又曾為工程材料運輸擔任很重要的角色。目前該鐵路的營運差不多靠觀光收入。筆者亦曾自車上沿途看過路線狀況,可以從路邊露出的堅硬花崗岩的鑿炸痕跡。沒有混凝土襯砌的隧道內側及自深谷架設的橋樑結構,能了解當年施工人員的辛苦及工程的艱難度,將留給後人作見證。

載著觀光客的列車由三部柴油電機車牽引自碼頭爬到白色隘口頂點。轉頭回程時,車長告知左右排的乘客互相換位,並將椅靠前後轉向以利每位乘客能很容易觀望鐵路兩邊的所有景色。這種特別設計的轉向式座椅可以看出就地配製稍粗糙的外表,但為服務乘客,鐵路公司的用心及創意實在值得讚揚。晚上 8:45 分遊船徐徐地離開碼頭,也帶走白天的熱鬧。Skagway 又回歸寂靜的山間小鎮,當年的繁華只能做為回憶。想起台灣的九分仔亦有同樣的經歷。約八十年前,金瓜石的金礦盛產時,山城九分仔曾有酒家三十多家,比當時台北市的酒家還多,酒女雲集,但是為時不長,後來還是金盡人散,是無法避免的現實。

第五天:遊船駛進 Tracy Arm 峽灣來回約四小時,因天氣晴朗,氣溫宜人,海面平靜,更多乘客紛紛上到第十五層甲板或第十六層看台,觀望周圍美麗的景色,享受新鮮的空氣及可愛的太陽。退出 Tracy Arm 後就順前天來的航線再轉入 Chatham 海峽南行,並在 Kuiu 島南端 Pole 岬左轉穿過 Summer 海峽,約以十六節保守速度在附近的群島中間迂航。

第六天:自 Skagway 經一天二夜,共三十三小時,連續航行三百六十三 浬,於早晨六時泊靠 Ketchikan 碼頭。該城市是阿拉斯加最早成形的街集,背山面海的房子,綠油油的環境,風景很優美。碼頭附近的商店以販賣紀念品或珠寶為主。該地是人口稀少,觀光客多的特殊性質城市,若無遊船來訪,絕多數的商店就等於關門狀態。這裡是鮭魚出產地,木材加工的歷史亦頗久。碼頭及附近廣場差不多使用一呎厚長木條舖設,可見當地木材之多。也有砍鋸木頭的表演場供遊客買票入場參觀。中午十二時半開船,是夜將手錶調回原來的美西太平洋標準時間。

第七天:差不多全天能見度及氣候良好,遊輪和溫哥華島約保持十浬的間隔向東南航行,從左舷遠望該島海岸線及連綿的山脈,海拔超過七千呎的 Golden Hinde 及 Victoria 山峰也能進入視界。下午七時,夕陽西下,遊輪已緩緩轉進維多利亞港。航行二十九點五小時,駛過五百七十七 浬,到達這趟漫遊第四站。這裡是加拿大 B.C.(British Columbia)省的省會,有很多歷史性的建築物。乘客憑護照很容易入境,可以到市中心繞一圈。這麼大的一個 B.C. 省,卻將省會設在這個離島,現若以交通及便利做考量,實在不可思議,但當時應該有其地理環境因素才是。遊船於午夜前 11:59 PM 離港。

第八天:是夜遊輪航完最後一程八十浬,於早晨七時平安回到西雅圖,順利完成這趟重任。來回總航程一千九百八十九浬(3,680 公里),累計航行時間一百零六小時,其中停靠四個港口共約五十三小時。早餐後乘客歸心如箭,雖然個人行李已分別掛有顏色及編號識別標籤,於前夜收走統籌卸船,但因人多,下船提領行李,搭不同路線專車,又部份乘客行動較不方便,差不多到中午才送完最後一批乘客,但這艘船卻無法休息,因今天的新遊客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