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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聰記

老伴耳背,屬老年性退化,雖然配有助聽器,仍無濟於事。我較幸運,聽覺始終保持靈敏,幾與年輕時別無差異。我倆相濡以沫,當與人談話時,我即承擔傳聲筒的作用,把她沒有聽明白的意思,湊近耳畔述說清楚。誰知曉,天有不測風雲。

一日晨起,只覺頭腦嗡嗡,左耳似有一物堵塞。每天熟悉的窗外鳥鳴,宛如發自遙遠的山谷。開啟蓮蓬頭,急瀉直下的淋浴水,仿佛失去往日萬馬奔騰嘩嘩嘹亮的氣慨,變得細聲柔語如幽泉潺潺。頓然驚悟,必是聽覺阻滯,耳道不通。不禁憂心忡忡,唯恐步妻後塵,那可如何是好。想到我倆若雙雙失聰,以後獨立生活堪虞,必將添加兒輩的諸多麻煩,暗自焦慮。是日,恰逢周日,求醫無門。忍不住諮詢懂醫的朋友,有建議針灸以疏通經絡,也有建議專家檢查尋找病因。我對中國傳統醫藥向有好感,前年曾因上網太多以致手腕疼痛,由針灸一治而癒。於是熬到次日一早,急忙駕車去那熟悉的針灸診所,不料只見大門緊鎖,已經遷移他址。沒奈何只得退而求其次,再往近處一所西醫綜合診所。原先我並不抱太高期望,其實倒是歪打正著找對了門路。耳科醫師仔細檢查確定並無器質病變,只是油垢蓋住通道,加以清洗即可恢復聽力。一位護士隨即攜來器械進行操作清洗耳道,效果之快,幾乎立竿見影。三兩下子就感覺耳際流水淙淙,聲音無比美妙。清洗完成,聽力絲毫無損,復原如初。壓在心頭的大石瞬息落地,不由喜出望外,連聲道謝。高高興興趕回家裏,把喜訊告訴老伴,兩人緊緊相擁,慶賀一道深坎終於順利跨越。以後我還能繼續效勞妻子做她的助聽器傳聲筒,不亦樂乎!

真乃是:

虛驚一場恐失聰,只怕難為傳聲筒;
神遣天使施援手,重振順風除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