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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年書懷

龍馬精神夙勤勉,知足常樂銘肺腑。
處世箴言堪惕厲,退休生涯自逍遙。

歲次壬辰龍年,我誕生於中華民國七年臘月十四日(1918 年 1 月 15 日),歲次戊午,生肖屬馬。內子生肖屬龍,結褵六十二年鑽石婚緣,生涯臨淵履薄,夫唱婦隨,邁度漫長歲月,耄耋耇年仍健康矍鑠,斯龍馬精神可述者。慶祝生日次乃寫了首詞自娛:

採桑子﹒退休頌

屆齡退休念八年,光陰荏苒,
懷溯平生,杏林教研捨棄全。
砌磋詩詞受薰陶,優遊歲月,
自在消遙,閒情逸致矍鑠叟。

寫此詞日,恰接同窗學弟黃「冬烘謎主」錄寄《處世箴言》相勉勵:

處世箴言

天下有二難:登天難,求人更難。
地上有二苦:黃蓮苦,貧窮更苦。
世界有二薄:春冰薄,人情更薄,
人間有二險:江湖險,人心更險。

知其難,忍其苦,耐其薄,測其險,可以處世矣!世人共勉之。

所述「屆齡退休」年齡是指個人服務公職滿六十五歲為限。退休二十八年,相加已足九十三歲走向九十四歲途程,若以中國人習俗,肖馬龍年,歲次壬辰,應屬九十五高齡,健康一若退休當年,精神矍鑠,慰慶奚似耶!

閱讀處世箴言,追憶個人生涯,誠如箴言所示:知道世事艱難,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可作座右銘。

我祖籍河南省鞏義市,祖宅濱黃河洛水交會處邙山嶺上,南向嵩嶽聳黛,山林茂密,民風純樸,農產豐富,家屬小康。祖訓「耕讀傳家,敦親睦鄰」。父母勉之「兄友弟恭,嚴以律已,寬以待人,敦品力學,誠信交友,遵循倫理道德,樂觀進取,仁愛公正處世」等為期勉,一生本此為座右銘。

稽核平生,可就三階段詮敘;一即三十一歲以前,青春學齡少年,經歷了國內政局滄桑,遭逢軍閥割據內戰頻頻,繼而「七七」抗日戰爭爆發投筆從戎,考入陸軍軍醫學校接受專科醫學訓練後,在野戰軍中為傷病袍澤療治急救。抗戰八年,國共內戰又三年,迄 1949 年隨軍渡海安居台灣。第二階段即六十五歲以前,在台灣從事醫師服務,嗣任職台灣婦幼衛生所,並兼任醫學院、護理專科、高級職業學教職,計三十四年,迄六十五歲屆齡退休。第三階段即退休後偕老伴來美西安居,光陰似箭,瞬之二十九年耶!

在此漫長的人生歲月途程中,體會的是浮生若夢。人海茫茫,世事滄桑,碌碌人生,滄海橫流,世事難料;嘆人生苦短,何必競短論長,殊不知榮枯有數,得失難量,人情枵薄,世態炎涼…剪不斷,理還亂!好在已從家族庭訓和經驗中知其難,忍其苦,耐其薄,測其險。諸端歷程中安穩度過。這便是我《退休頌》中閒情逸致瞿鑠叟的所本。

其實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煩惱焦慮與事無補,若以「知足常樂」自得其樂,助人為樂,更要苦中作樂,與人同樂。本此理念,相信處世箴言中的「難、苦、薄、險」便不須掛慮了。

趙樸初老居士九十二歲所寫《寬心謠》句:「日出東山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鑽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早晚操勞勤鍛鍊,忙也樂觀,閑也樂觀 。心寬體健養天年,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相信快樂才是自己的,煩惱只是短暫的,一任他,世態炎涼。人情枵薄反覆,自安享優遊歲月,瀟灑度時光,才是無怨無悔,山高水長,無限風光。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人生代代無窮己,江山年年猶相似」…這些金玉良言,道出了人生世代常改和無窮,江月卻是千古永恆不變。生命的意義是莊嚴而肅穆。只要盡到了生命的本分,把職場責任盡量拋棄,快快樂樂地把握當下,消閑渡歲月。

退休生涯,舒暢心緒,曾寫了《讀詩書歌賦有感》如下:

愛好文學要有緣,詩詞歌賦任君選;
唐詩宋詞千萬篇,辭賦曲調欣賞遍。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寫詩亦可吟。
勤讀詩詞受薰陶,心胸寬厚個性柔。
欲期精寫詩詞句,窮研細究不懈煩。
謹慎砌嗟著筆難,一詩千改始心安。
幸獲詩詞成就獎,喜見珠璣展笑顏。
試投書報期刊出,能邀登載樂陶然。

受了文學詩詞的潛移默化,自有陶然樂趣。又因嗜愛網球運動,幸獲長於寫詩撰文夥伴同好,大家砌嗟指導修正,更趣味綿綿。

這就是上述「優遊歲月」之所本。至於「自在逍遙」要多作解釋:逍遙之「逍」指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遙」可作路遠,如「遙遙無期」,但亦可解作飄蕩或放乎中流的飄遙貌。「逍」與「遙」合而言之,既有心靈的灑脫,也有肉體的潤適。

其實「逍遙」不見得必然是個褒詞,指人「逍遙法外」便有貶之意。「逍遙」成了不法分子企迄的追求了。

《逍遙遊》是聖哲莊子所寫唯一名篇,特別提到藐姑射之山的那個神人「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這種境界,任誰都思神往耶!

可惜哲人所說的是神話,「吸風飲露」而能生存,若非神仙,凡人能做到嗎?莊子的逍遙哲學,太虛無飄渺,有否較實際的?有的,學「逍遙」,首先不要輕易發怒,自尋煩惱。來試讀清朝石成金先生為教師所寫《莫惱歌》:「莫要惱,莫要惱,煩惱之人容易老。世間萬事怎能全,可嘆癡人愁不了。任你富貴與王侯,年年處處埋荒草。放著快樂不會享,何苦自己尋煩惱。莫要惱,莫要惱,明月陰晴尚難保。雙親膝下俱承歡,一家大小都和好,粗布衣,菜飯飽,這個快樂哪裡討?富貴榮華眼前花,何苦自己找煩惱。」除了不發怒,更不要「勞氣」啊!這就是我的知足常樂銘:「知足長樂銘肺腑,退休生涯自逍遙。優遊歲月善珍攝,心寬體健養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