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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古琴

琴者禁也,禁止於邪,以正人心也。禁也有制、勝、戒、謹之義。由這幾個字,可以看出古人制琴的目的與用心。

相傳伏羲作琴,以修身心理性,返其天真也。是以聖人用之教化育德,古人以為調身理氣、制身一處、御心不亂之器也。所謂樸散而為器,理覺而為道,藉由琴之吟引、調弄、暢操,小足以感動鬼神,大足以奪乎造化,琴之為用,豈不至哉。

古者琴有七例,所謂:明道德、感神示、議風識、妙心察、制聲調、流文雅、善傳寫。劉向《説苑》曰:「樂之可密者,琴最宜焉,君子以其可修德,故近之。」周之禮師,教六詩,以六德為本,以六律為音,因此鼓琴以合歌也。

故聖人作琴,以中和天地萬物之聲,藉妙指以發清遠氣節之音,並以至誠動乎人心,使之能聞達以觀政,窮厄以致命,真養性修身之所需也!

故孔子厄於陳蔡,弦歌鼓琴未嘗絶音。

蓋心正而身修,即可兼愛天下,亦可獨善其身,往往而不暇得。故曰琴之為器也,道之所寓,君子務焉。

古琴對傳統中華文化淵源密不可分。上至三皇五帝,下至文士名流,無一不在琴中留下深刻的痕跡。遠從伏羲之象天法地,近取諸身,遠取諸物,神農之削桐為琴,繩絲為絃,黃帝造律奏清角之音,堯之神暢,舜之南風,禹之襄陵,湯之訓畒,太王岐山,文王拘幽,武王克商,周公越裳,孔子龜山、猗蘭、杏壇琴弦,顏回獨樂,曾子歸耕,原憲不病貧,宓子賤作樂以知政,乃至逸民隱士高風亮節,無不藉由琴音留傳後世。

古琴的琴制,長三尺六吋,象周天之度。琴身的人格化並與天地相通,完全符合中華文化,天人合一的境界。琴的徽位及其十二律呂與宮、商、角、徵、羽與五音相生的關係與自然節氣五行、五常等又互相呼應,並與中庸致中和,發而皆中節的觀念,緊緊相扣。其節數氣應的運用,又與《易經》的道理相通。而琴所表現的潔淨精微、和平樂易的特質與其用以修性保神、存誠索智、養義育德的理念與中華文化的精神是一致的。

琴自古以來即為士人所必備,所謂:士無故不撤琴瑟。因此文人逸士,透過琴弦,譜出無數動人的情操與文章。《大雅.嗣音》:「古者春誦夏弦,師以此教弟子,以此學洙泗之間,是故自夫子以來,琴為儒者所重。」蘇東坡詩中言:「少年有奇志,欲和南風琴。」是故文人琴士,代代相傳,詩賦雅音不斷。外以徳風教化,內以舒志自省。琴對中華文化之影響亦深矣!

對於出世清虛的釋道之家,琴也在修行生活中佔著重要的地位。其實琴中的淡雅閑靜、和樂安定、自然清遠的特質,也是修行中的重要過程。古琴在中華文化的文學詩詞及繪畫中皆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許多的文人雅士寄暢琴弦,留下了動人的詩賦。在山水畫中,也可以常常看到隱逸名士,席坐鼓琴於泉石江邊,竹篁草堂。琴棋書畫亦成為書香家子弟中不可缺少的學藝。琴在莊嚴肅穆的內聖外王的文化中,也默默的發揮其滋潤融合的作用。藉著琴音的傳播,那麼高不可攀的道德風範,聖賢教化,卻化成優美的弦歌,走入庶民百姓家中,就如水乳般的,藴育著萬方生民,綿遠而流長。

古琴的形狀雖然有很多種,但是琴制的規定則非常嚴謹。基本上,琴狀上圓下方,取於天圓地方的觀念。琴面取桐木,琴底取梓木,也包含陽、陰的二儀理念。琴律的理數與《易經》是相通的。所謂:作易考天地之象,作琴考天地之聲。其十二律呂就是由二儀演變的自然四時之節氣理數。在琴制中如琴額、龍舌、琴肩、岳山、天柱、龍池、鳯爪……等,每一個部位都賦予天人自然的名稱。琴有七絃,配以五音,加上文、武二絃。由五音又延伸到五行、五常、五智、五臟等各種人、情、事、物的表徴。

彈琴的姿勢與手法,古人都有完整的規範。基本上古人彈琴在於攝心,所以自古琴者對於琴本身,有著自然的體敬與尊重。無論室內的環境,與內心的態度都希望能夠潔浄、淡定、安和。所謂援琴而鼓之,其視必專,其聽必切,其容必恭,其思必深。藉著琴來調身養性,節欲適情。彈時端身而坐,右手撥弦,左手按揉,運指運意、知音知聲。右手指法,常用大、食、中、無名四指來作劈托、抹挑、勾剔、打摘基本彈奏。左手則按揉綽注上下進退泛點等。其變化之萬千,起落遲速,緩急輕重,雖似繁星萬般,但總有節而不亂。所謂五音繁而不雜,如水中之月,如風中之松,和而不同,如盤中之珠,圓明簡浄。

古琴乃萬世不朽之器。古人透過素琴傳達他們的志懷情操;面對同樣的琴聲,今人即能感受到古人的意趣,也欲將之傳承於後來。所謂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環環相扣,無生無滅。在優美的琴韻中,也譜出各朝代中感人的故事,唱和著流傳萬世的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