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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癌共舞 258 天

11 月 18 日,當榮總血液腫瘤科劉俊煌教授微笑的對我說:「很好,一切都很不錯。妳可以起程回美了,往後只要每半年定期回診做追蹤即可。 」 這番話是劉教授送給我 2011 年最有意義的感恩節、聖誕節、以及我即將到來的六十歲生日賀禮。

初春三月,天氣剛回暖,如同往年一樣,春假都會偕同母親返台探親。可能是太勞累的關係,持續兩個多禮拜的感冒一直都沒起色,且無意間突然在右耳下方近脖子處,摸到了一個如蠶豆般大小的硬塊。約兩個星期後,硬塊不見了,但卻長出了一個逐日擴大的腫瘤。經家庭醫師的診斷後,建議我立刻轉診至榮民總醫院耳鼻喉科戴世光醫師處。經超音波檢查,戴醫師主張先摘除左右兩邊扁桃體做化驗。直覺告訴我,以他專業的經驗,他應該知道是淋巴出了問題,所以不主張穿刺,因為稍一不慎,則會造成擴散。之後又參考了第二個醫生的意見,決定在 3 月 15 日先摘除扁桃體。接著下來,就是一場我的罹癌、抗癌與癌共舞的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歷。

當化驗 結果出來後,戴醫師立刻把我交給了劉俊煌教授。當劉教授問我是否知道自己的病情時,我很天真的說:「不知道。」3 月 25 日當天,我被宣判罹患了人人聞之色變的淋巴癌二期。還記得我是那天劉教授最後一位門診病人,第 89 號。因而得知前面還有幾位與我同病相憐的朋友。更驚訝的是,竟然有半數的病患,都已在做各種不同程度的化療或電療。空白的腦袋,說不出是傻住了,還是事不關己,只記得和劉教授的對話是:

「淋巴瘤就是淋巴癌。原因?未知,是一種病毒感染。 」

「請問我目前要做什麼,能治療嗎?」

「治療會好,大約做六到八次的化療。」

「需要多少時間?因為我還要回美國。」

「你可以決定回美醫或在台灣治療,台灣現在醫學非常先進,健保幾乎都有給付;化療大概需要半年的時間。」

毫不遲疑的,劉教授幫我申請了重大病患證明,預定 4 月 1 日做第一次的化療。

才回過神,就聽到了女孩的哭聲。護士小姐黃慧娟告訴我:「是前面的病患,二十來歲的女孩,一樣的病情,也是要做化療。得知做化療會掉頭髮,會很醜,所以才難過。」 黃小姐認為和年輕女孩比起來,我應該更能面對。 說實在話,我沒有驚嚇或害怕,沒有想哭的感覺,更沒有嘆息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別人。我感覺我不過只是得了場重感冒而已。

接下來要如何告訴我八十七歲的母親呢?那將是另一個難題。還好我天性樂觀開朗,加上很幸運地沒有受到病痛太大的折磨,表面上是讓媽媽接受了。但是,我知道她內心的煎熬與難過,絕非筆墨所能形容的。尤其是在做完第一次治療後的第二週,我開始掉頭髮,從梳頭時黏在梳子上的一小堆頭髮,到枕頭、被單及衣服上留下的頭髮,再來就是一整撮、一整撮的掉,一摸就是一把,到處都可以看到地上的頭髮。放開心思,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把它當成娛樂,我每天花幾個小時梳頭髮及撿頭髮,看看頭髮是否會掉光。當然,在這種自娛娛人、自欺欺人的心態下,換來了就是媽媽的暗自流淚。其實,我的心比誰都痛都苦,但還是必須放下一切,每天不斷告訴自己一定會好。日子也就這樣一天天的撐過來了。

五月初,媽媽返美,女兒接替她來陪伴我。她一回到台灣,就很幸運地找到了工作,並在榮總附近找到房子。在二哥和女兒輪流的陪伴下,我度過了每三週一次的化療。就在媽媽生日的 7 月 15 日,我做完了第六次,也就是最後一次化療。週邊的親朋好友和從美國返台的老朋友們,給足了我滿滿的愛和溫暖,伴我度過了三個半月的療程。

原本預期一個月的假期,卻成了近九個月的抗癌之路。一直到 11 月 20 日上了飛機,我才確定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回家的感覺真好。

人生路上,走了將近一甲子。在經歷了這場大病後,讓我深深地領悟出人世間的無常。尤其是在進出化療室的 105 天期間,看到眾多的病患、忙碌的護理人員以及焦慮的親屬們,更加使我感慨萬千。誠心地,除了感恩感激在自己生病過程週遭的醫護人員以及親朋好友的關注和慰問外,最大的安慰和感謝是母親給我的精神支柱,兒子的貼心,讓我無後顧之憂可以專心在台養病。女兒的孝心,她辭掉美國的工作回台照顧我、陪伴我八個月。再加上身邊擁有那麼多關心我、愛我的親戚朋友們,我將珍惜所擁有的一切,活在當下,期待龍年的到來,先祝大家個個生龍活虎,龍年行大運。

後記:
在此由衷感謝榮總耳鼻喉科戴世光醫師,在初診後,當即將我轉診給血液腫瘤科劉俊煌教授,在一連串超音波、電腦斷層、X 光檢查,骨髓抽取及人工血管的裝置後;再以三個半月,用門診化療方式、加上生長激素的輔助做治療,劉俊煌教授真的很費心。同時,也要感謝護士黃慧娟的鼓勵與開導,以及個管師宜萃給予我心理上的自我調適,諮詢及輔導;讓我在前後九個月的治療過程中,過得充實而不孤單。除了要感謝台灣的健保,以及榮總先進的醫療設備,舒適的環境和專業的醫療團隊,讓我能帶著滿心的溫暖再回到灣區,將生病的經歷跟其他病友分享;還要感謝中華民國癌症希望協會,在台灣提供給我的諮詢,頭巾,假髮,與其所舉辦的營養補級班、病友分享會、以及到各醫院探訪關懷病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