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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雨的詩(文)曲

今有網路時代,昔有收音機時代。

在收音機時代,當然有的是關於從收音機裏聽廣播的故事。茲選擇其至今仍記憶猶新的一則如下:

那是在抗戰勝利後的第三、第四個年關裏。如果週日下午雨老是下個不停,不知是從哪一個下雨的週日下午開始的,上海某電臺就獨創地臨時插播了一個由他們所自編,將關於與雨有關詩(文)與樂曲交錯播出的特別節目。

於是,我往往能在該電臺裏聽到我所愛聽的、由蕭邦所作的鋼琴小品《雨滴前奏曲》,和能聽到由那位唸起詩來發聲特別富有表情的女廣播員所朗誦詩人戴望舒的名詩《雨巷》了。

當然,要讓所有曾被播出的每一詩(文)都確如上述所舉之例那樣極為應時應景,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聽到有關雨的摘句朗誦次數就特別多。這樣東一句、西一句地聽,完整性雖然差,但我能諒解編雨中詩(文)的編者自有難處 —— 我是決不會看人挑擔不吃力的,編者已經盡力而為了!

同理,我也能諒解編者為什麼要選播柴可夫斯基的作品小提琴、大提琴和鋼琴的三重奏,這一作品是雨的樂曲嗎?—— 這同樣說明雨中樂曲的編者自有難處啊!

然而,話又得說回來。該曲是老柴為悼念他所敬愛的前輩,俄羅斯作曲大師魯賓斯坦而特意寫作的。此曲的淡淡哀愁,正好具有雨的況味的一個方面……

就這樣,在窗外雨聲雨景的陪伴下,我在室內聽著、聽著,一時就獲得了既聽了雨聲、又聽了曲聲以及還聽了有關雨的摘句的朗誦聲。如果運氣好,我還能聽到極為應時應景關於雨的詩歌朗誦,以及關於雨的樂曲小品。

這使我以前每逢週日下午下雨不知用什麼辦法才能使我解憂的問題,顯然在這我姑且稱其為「雨的詩(文)曲」的特別節目推出之後,被完全解決了。

其實,不僅僅是如何解憂的問題被完全解決,我還在聆聽這一特別節目的同時,獲得了平時很少有機會能得到的那種上述所說的多種精神享受的合成。

感恩!多謝上海該電臺在每逢週日下午下雨之際,能插播這一特別節目。

然而,這個「雨中詩(文)曲」的特別節目,能在人間從新出現嗎?—— 我懷疑!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