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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蔡體民同學文六篇

憶蔡體民同學文六篇

蔡同學(前排左一)與高中同學合影

體民同學與我同窗六年,我們共讀臺灣糖業公司子弟中學。我家離校較遠,故住校方的宿舍,而他家的糖廠宿舍恰好近學校的後門,咫尺之遙。據說,他晚上有時會悄悄到學校游泳池游泳。

攝於台大醫院前

他天資聰慧,談吐風趣,雖考試成績未入班上前三名,但知識淵博,博覽群書。我們當時按身高排座位,他較高,坐後面,我坐前排,故接觸不多。大學入學試,憑他的實力,一舉考入臺灣大學醫學院,這是需要考生的頂尖成績才能進入的院系。他是我們班上當年表現最突出的一位。

我搬到灣區後,獲悉他在 Sacramento 行醫。同學們如身體有恙,經常向他請教。他也不厭其煩地給於解答;對於低收入的病人,他少收或不收錢。來灣區不久,同班同學舉辦乘遊輪到墨西哥邊界小聚數日,他也前來。我發覺他對飲食非常注意,很少吃肉,僅吃魚類和蔬菜;早餐吃雞蛋只吃蛋清,而將蛋黃棄之。如有外州同學來灣區訪問,他有時也會南下小聚。有一年,我們初中英語老師過九十五歲生日,我們為她舉辦慶生宴。他是她的高才生,也特來參加,並在聚會中唱了一首法國歌。

記得早年有一次我二十歲生日,正好他來訪。我母親煮了生日麵,邀請附近來的同學吃。可惜,當時留的照片已找不到了。

他近八十歲才正式退休。平日除忙於工作,還喜歡凡事躬親,包括修理自己的房子、整理庭院等,很少請人幫忙,即使自己的親人也會惋拒。他不辭辛苦到處開會,以吸收新的知識。他一直獨身,生活上乏人照顧,這可能促使他的心臟出現問題。據說曾開過兩次刀,大概這也是他駕鶴西去的主要原因。

安息吧!體民同學。

聽到蔡體民已於日前去世,大家都已年過八十,他能在無病疼的情況下安然過去,所以當下並無悲疼感反而覺得他是幸運的,令我羨慕。我個人的感覺這一生我過得很愉快,小時候生活過得很辛苦,到老年退休後,反而越過越有勁,生活越過越好。想必是我一生信守知足常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所以這些年休閒在家。自 1998 年由大陸返台,從此安享餘年,全家都聚在一起,現已有第三代進入大學。我夫何所求?由體民的走想到自己,真感到上天待我不薄。

1963 年蔡醫生赴美前在台北留影

說起蔡體民,我們是同學也是好友,是歷經七十年的老友。人活在世,能有幾位稱得上這樣的老友,我們何其有幸。至今,不少老友雖然平日難得相逢,一旦搭上了線聊上幾句,心中的舒服勁真難形容。體民老友先走了,我認為他已到一個我們無法聯絡的地方,有朝一日我們都將去那裡相逢,你以為然否?

我與蔡體民是 1949 年在南光相見,那時小學剛畢業。我唸的是新營東國民小學,他是台糖公誠國小,自此我們由初一唸到高三畢業。因為南光是台糖員工子弟學校,所以大部分學生都是台糖員工子女,也有小部分與員工有關人士的子女。我因有一位叔叔在台糖工作,所以以非員工子女的身份進去的。學校每班學生不多,所以很快就彼此熟悉了,就這樣我與蔡體民成了好友,六年的日子包括寒暑假經常在一起。他因為父親在新營糖廠工作,所以住在學校旁的台糖宿舍。他家後院竹圍牆就在學校旁邊,一翻就可到學校。據他以後告訴我們,當初他經常爬過籬笆到學校的游泳池游泳。

我則住在新營市區。他有位叔叔在新營開毛巾工廠,故經常經過我家去他叔叔的工廠;有時還住在那裡,早上上學就來我家叫我一起上學。所以我倆越走越近,幾乎無所不談。記得在高中時他家後院有間小儲 藏室,他把它改裝成實驗室,裡面用電池接成一些小燈泡裝上開關可以照亮整個房間。他在那裡做了不少實用試驗,我做他的助手。至於做些什麼,我已經完全記不得了。他在那個實驗室常玩到忘我。在我們相聚的六年中學過程,我們建立起往後數十年的同窗情誼,只因年代已久,當時的點點滴滴再也想不起來了。

蔡醫生(右一)與三位同班同學在 Folsom 他房屋門前留影

高中畢業後他考進台大醫科,我則進東海化工,一在臺北、一在台中。大家各忙功課,見面的機會少了,不過還是偶有書信往來。大學第四年假期,突然有一天他來東海找我們在東海的校友,並在我們宿舍住了一晚,覺得很滿意;回臺北後向他哥哥描述東海的種種滿意地方。居然有一天,他哥哥蔡體剛也來找我們,要在東海住一晚。

此後再見到他時已是 1972 年底。我的工作單位派我到美國參訪石油化學工業,臨返國時來到舊金山。蔡體民當時則在加州首府行醫,得知我來,居然駕車前來我住的旅館找我,同來的還有一位可愛美麗的美國小妹,在旅館頂樓酒店聊天。記得臨走前還有拍照留念,至今我已找不到那張照片。當晚他就回去了,相信他開了很久的車一定很累。

再次見到他已是 2005 年我們南光畢業五十年在臺灣聚會時,他的樣子似乎同年輕時不太一樣,一時竟認不出他來,但談起話時卻依然那個聲調。他仍單人前來,提了一個大大的行李,似乎裝滿了東西。他指定要一個人住一間,據說他進房之後打開箱子,取出來的東西擺滿一地。這是我與他的最後一見。

飛麟告訴我蔡體民已走了。這幾天使我想起過去一起相處往事,雖歷歷在目,但都已模糊不清,下筆都不知所云。

蔡體民醫師,浙江寧波人,1938 年 4 月 20 日生於中國上海,2020 年 1 月 18 日在美國 Folsom 市去世。享年八十一歲。

我與體民在台南新營南光中學高中同學三年。由於有許多共同嗜好,所以過從甚密。他的鋸琴拉得很好,對音樂與繪畫都有相當的造詣。高二以後,我就開始到他家去和他聊天,享受蔡伯母準備的佳餚及點心。那時我跟本沒想過將來要做什麼,但他卻已經為自己的前途勾出了明確的藍圖。他很少看小說。他看的是從美國訂購的少年文學刊物,裡面穿挿了許多圖畫,色彩鮮豔,引人入勝。書裡一兩個字配一個圖案,還帶有填寫的空格,一面看一面考,難怪他的英文一級棒。高中畢業前他提議我們兩人在畢業聯歡會上合唱兩首英文歌,我們真花了些心血練習了幾天,表演時一高一矮,一唱一和,同學們都樂了!

蔡醫生(左一)與姪兒合影

1955 年秋,他考進了最難進的台大醫學院,名列前茅。於是他專心學醫,畢業後在台灣短暫實習了一段時間,就赴美了。他在俄亥俄州與愛荷華州停留不久,就到費城的 Temple University Hospital 去做內分泌科醫生,後來搬到加州「沙鍋饅頭」(Sacramento)與加大戴維斯校園等共四個醫療單位合作,醫治病人無數。但是工作的負荷太大,身體與精神兩方面都受到不小的影響,就開始慢慢辭退他的各項工作,最後自己開業行醫。

他工作的態度非常熱誠敬業又不斷吸收最新的醫學知識 —— 各種世界級的學術刊物,訂了一大堆。因此他四十歲上下,就已聲名遠播;到他五十多歲時,便成了名醫。他事業的巔峰維持了三、四十年,照理說經濟方面應該家財萬貫了,但卻不盡然。病人中窮苦及沒有醫療保險的他常常免費;而親朋好友找他看病他又分文不收。所以他雖很寛裕也很大方,但並不豪華奢侈與浪費。

由於他持有內科及內分泌科雙重執照,他的病人遍佈於北加州各地。矽谷就有他的病人開四個小時車去他的診所看病,來回一趟八個鐘頭。

我從 1988 年搬回北加州之後,他就一直是我的健康顧問。有一年我患了很嚴重的痔瘡,當地的一位老年外科醫師極力推薦我開刀割除,但需請假幾個星期,起居得有專人照顧。我一吿訴體民之後,他立刻叫我轉去較遠的史丹福大學醫院,那兒有最新的包紮方法,不必開刀,五分鐘就解決掉。我因此躲過了一場劫難。

此後我有毛病都參考他的意見。我史丹福的家庭醫生也很不錯,但是有好幾次毛病仍是體民開特效藥治癒的。

體民對醫學的研究與心得包括中醫和西醫。他接受的正式訓練是西醫,但是很早就已經開始研讀中醫及中藥,所以對中藥的藥性有相當的瞭解。當他在二十多年前得了淋巴癌(Non–Hodgkin’s lymphoma)時,就參考了中醫的療法。此後十多年一面行醫,一面就醫,在世界各地參加醫學會議時,也遍訪各國名醫,尋找最先進的治療方針。本來只能拖延十年的癌症,他用自己領悟的中西合璧妙法與之週旋到底,若非由於心律不整,也不至於就此離開我們了。

蔡醫生與兩位同班同學合影

他有一條名言:「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開刀。」我也把它當作健康的最高指導。他四十多歲時得了疝氣,始終沒有開刀。七、八年前哈佛大學醫藥管理學院發表了一篇大數據的統計資料,說明患疝氣者動手術的好處與壞處,果然並不支持動手術,除非已經感到正在惡化。體民真是先知先覺!

我們班上有幾位同學都把他當成終身健康顧問,有毛病就打電話去請教。王鈞蘭的先生幾年前快過世時發生不少問題,他也是有問必答。

他對許多動植物都研究得絕頂透徹,挑西瓜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一本書他一直想寫,是有闗螞蟻的。我從他口中學到一些實用的應付螞蟻的辦法,但是其他如螞蟻的結構與種類等,恐怕都在他未完成的書裡了。

他未婚,感情生活卻是多彩多姿的。他交過好幾位金髮女郎,大都是年輕的同行。幾年前還從歐洲帶回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美女,好像已經論及婚嫁,正在有所進展時心臟有了問題,只好作罷。

體民這一生,憑著超人的智慧、豐富的學識、精良的醫術,治癒了無數的病人。他為社會大眾謀求健康幸福,也為我們親朋好友謀求健康幸福。即使在自己身體有問題時,仍然盡心盡力來為我們解決困難。他走了,走得很瀟灑,但他會一直活在我們的心裡。

南光畢業後未曾見過蔡體民,但是時而有通信。1988 年左右,要去他那兒,當時他的新居好像剛買不久。約好時間在車站接我,一下車,左右尋找不見蹤影,正在發愁,他笑笑的,叫著我的名字,來到我跟前。他像是剛從山上下來的道士,留著長長的頭髮,稀稀的,我哪能認識啊?到他家以後我一直跟他說,一個西醫哪能像你這樣;他說沒辦法,沒有人給我剪頭髮,因為理髮店的剪刀不衛生。那好,我來剪。他拿出工具,我第一次將他頭髮剪短,到肩上為止。正如凌志海所說,他是挑西瓜高手。中午西瓜一切為二,各一半。我説如何吃得完,我們分一半就好,另一半存在冰箱。他説不行,吃不完就丟掉,怕生細菌。他太講究衞生了,他出門都是自備食物和餐具。

蔡醫生(前排左一)前來南灣探訪同班同學留影

2004 年蔡醫生(前右二)參加美、加同學墨西哥 Cruise 遊留影

他好學不倦,客廳長桌上放了一台拆散的電腦,零件散在其上,正要重組換更先進的零件;他每年還去拉斯維加斯參觀電腦展。他的醫生工作夠忙了,還去玩電腦。有一年他去拉斯維加斯參加醫學會議並參觀電腦展示會,約好了午夜十一點半飛機回舊金山我去接他,他會在出口處等我。我準時到。那時又沒有手機,機場門前又不可停車,我轉了三圈回來還不見他的人影。都快十二點多,只好告訴門警,我有要事接一位醫生,時間都過了半小時,可否容我停一下車讓我進去「Make Announcement」去找一下。我一進去就看見他從老遠跑過來,說:啊對不起、對不起。他誤了飛機,是乘野雞飛機回來的。

南光是糖廠辦的學校,家父是新營糖廠的新任眼科醫生。我高雄女中初中畢業,高一進入男女同學的學校。剛到時,巧遇來自台中女中的王梅生。我們兩人對男女合校都有同樣的奇異感就成了好朋友。王伯伯和蔡伯伯是世交,所以他對蔡體民有些認識。蔡同學身材高、皮膚白、有個圓圓的娃娃臉,常帶笑容。他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使我們覺得很有趣,可是他是個高材生,英文尤其優越。同學給他取個外號叫做 Longfellow,再合適也沒有了。

快畢業時我父親要我申請醫學院,我沒有耐心去讀多年的大學,就去報考護理。考上後體民很謙虛地來恭賀我,說我很快會滿足我的願望。他本人天資聰穎,又勤讀不倦就如願進入了台大醫學院,那在台灣是最好、最難錄取的一個科系。他自嘆還要很多年才能畢業。

在醫藥界我們有些相似之處,因此在台北時他約我去喝咖啡聊天。因為他吃素不方便吃飯,我就笑他醫生沒有營養怎麼活。後來他也會吃魚來補充。那天他在餐廳的紙頭上隨手畫了幾筆,叫我看那張畫的是什麼。原來是舞女穿大裙子遊走鋼絲;又畫了一張,則是貓爬電線桿。蠻特別的,需要用不同的視角和視野加上幻想力才能認得出這兩張畫。他也談到以後需要留美深造的計劃。

2005 年蔡醫生(前排右二)與同學在母校南光中學留影

很多醫生到了美國進修是去讀放射科或者是病理學,比較呆板,不能開業,面對一堆病人卻幫不了太多忙。體民想要自己開業減少病人的痛苦,才能實現醫人濟世。經過一番苦讀,他進入了內分泌科;不僅如此,他也完成了住院醫師的培訓。之後,來到辛辛那提大學醫學院做研究員,獲得完全的認可,可以當一方的主治醫生,治療在內分泌科、糖尿病科及新陳代謝方面的病人。他還接受了個別的技能訓練和經驗而得到了特別的執照,成為一個強有力的臨床醫生、教育家、和調查員。由於他懂得包羅萬象的各種領域,才能夠成為多位老友們討教的醫學專家。

他有愛人之心,老弱窮病的得到他的免費醫治,可是他自己是很節儉的。他愛好自由,所以沒有成家。每年到處去參加醫學講座,研讀不斷,使得他早年雖得了淋巴癌,但也找到了最好的治療方法。

醫護人員很常感嘆人生的悲哀和無奈。我們在醫院工作四十多年,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但人是害怕死亡的。蔡體民去年 10 月有心律不整,需要再做 ablation(註),用於恢復正常心跳節律,並改善藥物的無效。有些醫生是不主張患者長期用藥物的。去年 10 月我們告訴體民八十四歲的家兄最近心臟手術成功,鼓勵他趕快去 Cleveland Clinic, Ohio。那是世界的心臟名醫集中處,但他說他要再參加一個醫療研討會之後再做選擇。我們說年齡已經八十歲,不能再拖延了。他說並不是他自己還要活更長,而是要證明現代醫術的好成果。

世事變化無常。他終於在 1 月 18 日安息了。

但蔡醫生用真誠的愛心,對病人、朋友、家族盡心照顧,把一生奉獻都給與世界,值得了。

提起筆,憶起了蔡醫師。時光一下回逆到 1975 年,那是四月間的春天,舊金山加州的 Chinatown。鎮權(先夫)第一次帶我和他中學的同學蔡體民見面,他們倆是中學、大學時代的室友,同校同學,情同手足,俗稱髮小,亦親亦友。

蔡醫師初次給我的印象,體型適中,風趣健談,尤其是聲帶,如果和鎮權隔牆,如同一人,是位可愛可親的「哥」字輩。

光陰似箭,過了不到兩年,適逢我的乾媽(郝太太)路過美國,要辦移民加拿大溫哥華的手續。她接到加拿大駐舊金山領事館的來信,要她到加拿大指定的住在美國的醫生為她做移民體檢。她正在緊張徘迴之際,卻被鎮權發現了天大的驚喜,這位醫生正是 Dr. 蔡。大大的巧合,太幸運了!我們立刻約好了蔡醫生,帶著乾媽直奔 Sacramento。一切順利,大功告成。他的溫暖體貼,對病人的細心耐心,令我的乾媽窩心又崇拜。他真的了不起,竟然是國際間的指定醫務人員。

2011 年蔡醫生(左二)趕來參加許留芬老師九十五歲生日

我對他熟了許多,進一步稍有了解,才知這麼優秀令人敬佩喜愛的男生,竟然未婚!鎮權透露一個小秘密,不知真假,說他既專情又念舊,心儀一位美麗的姑娘。可巧的是我與這位世界級的美女在台灣確有一點小交情,於是我把身邊存有這位小姐的玉照給了 Dr. 蔡一張。但是我沒有得到任何求證,他接過照片,微笑了一下,說聲謝謝,衹此而已。

1991 年 3 月,自從鎮權去世後,母親為了我操心。她老人家心情低落,糖尿病、心臟病全復發,燕春姐姐帶著我和母親又遠征 Sacramento,去請教蔡醫生。他對母親的照顧叮嚀和細心的處方,令我們感激不盡。真是三生有幸,得到最大的安慰。

當然,最值得感恩和永遠銘記在心的是當我的小兒子 Mark 在東部唸醫學院時,蔡醫生給予我們一切不可磨滅的寶貴意見和鼓勵;在一個單親家庭,尤其是鎮權去世時他才十二歲;自小崇拜父親、喜歡電腦的 Mark,由於父親的去世,一下跌倒無底深淵,興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竟然進了醫學院。初次離家、環境變遷、喪父之痛令他心神不定,今天一個想法,明天又唸不下去了。令我日夜不安,惡夢連連,每天都心神不定。幸而有蔡大哥的關懷輔導和鼓勵,不時用電話和 Mark 通話,給予「強心劑」。如今 Mark 也成了一位醫生,而且在醫療領域中已經工作超過了十年之久。

蔡醫生,我們多麼想念及感恩你。我深信在另一個世界裡,你如見到鎮權時,他一定會重謝你對我們的照顧之恩!

別了,蔡醫生!你的大恩大德猶存,大家都思念你。在此遙祭,一路平安走好。

(註)對於心律不整之嚴重患者,外科醫生用來消融、治療的開刀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