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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味餛飩

不知何時,我家後院菜園子的一個角落裡,零零星星地長出了一些開著小白花的薺菜。

我還記憶小時候,全家人週末一起去城外郊遊,在野地裡挖野菜的情景。幼小的我,牽著媽媽的手,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享受著春天的陽光,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欣賞著田間的美景,能和平時早出晚歸、難見蹤影的媽媽一起,玩上一整天,我的心情自然十分快樂。

到了野地裡,全家人就放慢腳步,等見到野菜時,就蹲在地上,開始挖起來。許多野菜,像薺菜、馬蘭頭、野蔥、水芹菜等,媽媽都教我們辨別認識。路過田埂時,偶然還會看到水田裡的泥鰍、田螺和鱔魚。這時,哥哥們就會挽起衣袖和褲褪,跳入水中,待那一條條泥鰍被捉住時,我拍著小手,又蹦又跳。中午時分,我們就坐在野地裡,吃我們帶的乾糧,懶洋洋地享受著悠閒的生活。

下午,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但是,大家還會坐在一起,把野菜整理乾淨;媽媽再用熱水燙好,晾乾並收藏起來。春天裡,我們吃薺菜豬肉餡餛飩;寒冬時,母親用五花肉燉上春夏裡採回來的馬蘭頭幹,至於菜的味道,我已經記不得了。

來美國後,有幾次去吃上海菜,點了香乾馬蘭頭,還是沒有吃出兒時的味道來。

或許是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我也認不得這些野菜了;只有薺菜開花時那點點的小白花,提醒著我薺菜的模樣。現在我的園子裡居然長出了薺菜花,彷彿是天大的發現。我一陣興奮,馬上進屋告訴父母,今晚我們可以品嘗鄉味餛飩了。當他們看到園中薺菜時,才知他們隨手撒下的野收芥蘭菜籽中,可能夾雜了薺菜籽,才有了這零星點點的薺菜。

全家人馬上開始行動,父親用小小的搖面機,親自做餛飩皮;母親從冰箱裡拿出豬肉末化凍;我拿上剪刀,去園中將所有的薺菜全部剪下,拿回家中,剔去白花,留下葉子,洗乾淨,然後用開水燙熟切碎,加上豬肉、雞肉和鮮蝦末以及調料拌勻。儘管只有一小把薺菜,可那特有的香味,已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久違了的美食。

可父親卻說,要熬一鍋好湯才能顯出野菜的鮮味;我只好又花了半天的時間,煮出了一鍋排骨湯。當我將那一碗碗的薺菜餛飩端上桌子時,我依稀記得兒時,自己坐在桌邊,手拿湯匙,生怕母親忘掉我,不時地敲打著桌面,等待著餛飩上桌,可以搶到第一碗時的那一幕。而今,我端上手中的薺菜餛飩,親手遞給年邁的父母,期望那濃濃的香味可以安慰父母久離故土的思鄉情愫。

鄉情鄉味,無論我們走到哪裡,總難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