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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將利害

天下之事,有利必有害。所謂利之所在,害亦隨之。《老子》五十八章曰:「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又四十二章曰:「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孫子》第二章作戰篇有:「故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同屬一理。打麻將時,心存求勝之想,勢所難免。有人偷頌暗禱:「先求上蒼賜好牌,不要只停摸不來;再求眾神給我碰,不要暗槓壞好夢。」

通常所謂麻將之利,可得而舉者有:

(一)廣交遊。麻將係貧富咸宜,貴賤同樂,老少不棄,男女無別。故一經介紹,便成朋友。乃能達到四海之內,皆兄弟也之境地。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由生變熟,漸成莫逆。

(二)敦友情。平日朋友往來,以煙茶招待,或談舊事、或論新聞,若非留飯,鮮有超過半日者。若上麻將桌,最少須打四圈。如是則留客有方,友情隨之日增,甚至有不見不歡者。

(三)防痴呆。老年人易患阿滋海默氏病,如能每日練習打麻將,可使頭腦活動加強,防止痴呆病發生。所謂精神愈用則愈出,腦力愈用則愈強。如長久不用腦力,自必日益衰退。只要上了牌桌,就可以談笑風生,舉止優雅,那些老人痴呆症的陰影也就一掃而空。

(四)獲養生。養生之道,首重運動,參加麻將活動,必須用手、用腦、用力,無形之中達到運動之目的,獲得養生的效果。二○○六年十月三十一日,世界日報載,一百一十四歲的范秀英,重慶市人,滿頭白髮,面色紅潤,腳穿布鞋,每天下午一點到五點,一定打麻將,並且常贏。

(五)消文盲。國人不識字者甚多,故對一個大字不識者謂文盲。今麻將牌中有一至九,九個數字,又有中、發兩個文字,加上東、南、西、北四風,當然不能再說打麻將的人士一個大字不識。寓教育於娛樂之中,認識字感覺興趣,日就月將,漸漸變成識字的人。故謂麻將有消除文盲之功效。

(六)廣見聞。牌局之中,無所不談,天南地北,上下古今,遠自開天闢地,近到現在目前。彼此互訴見聞,交換情報,娓娓道來,滔滔不絕。常見平日不看報紙之人,對當前世界大勢,瞭如指掌,即由麻將桌上得來。

(七)破寂寞。老年人最怕寂寞,無人陪伴,感覺到自己被社會忘記。看書報則視力不濟,電視則有傷眼睛。當有人來陪伴打麻將,心裏發生快感,精神為之一振。現時老年人大多都打麻將,主要原因就在破除寂寞。

(八)調生活。固定規律生活,一成不變,會使人缺少人生樂趣,焦躁難安。如果能改變當前情況,邀請三、二好友,相會之餘再來四圈麻將,自可達到獨樂樂不如與人樂樂,發揮調濟生活功能。

(九)安社會。古語云:「小人閒居則不善。」若果遊手好閒者增多,社會不法事件勢將層出不窮,如將他們空閒時間用在麻將牌上,可收安定社會之效。昔日民間舉辦婚事,向例將嫁妝先行送到男家展示,夜間怕樑上君子光臨,有喜愛方城之戰者,組成牌局通宵夜戰,以防宵小。或可稱為安定社會之一小貢獻。

(十)活金融。麻將輸贏,自有金錢流動。輸者自認手氣不好,當作被偷或被盜。贏者自認是意外之財,投入市場,增加消費。一人之力,固然發生不了太大之影響,但人數一多便大有不同。貨幣流通加速,金融自然流通。

至若麻將之害,如純為娛樂,未可厚非。如變為睹博,則貽害社會,故常見有戒賭之說。麻將之害,可得而舉者有:

(一)費時間。麻將是一種浪費時間的遊戲。就四人一局四圈而言,每人兩小時,共費八小時。據胡適當年估計,那時全國至少有一百萬張麻將桌。就算每桌只打八圈,空耗一千六百萬小時。相當於損失六十六萬餘天。若每天以十二小時工時計算,將空耗一百三十三萬餘天寶貴時間。外國人由喜歡麻將轉變為厭煩,浪費時間當為其主因之一。

(二)損健康。一局麻將約需時兩小時。興有未了,再來一局,共需四小時以上。雖說動手動腦,而少有動身。且遇難得之牌,每興奮過度,常有意外發生。因之,有人說:「麻將應適度,不可過度。」實為金玉良言,切勿忽視。陳連珀醫生提出麻將操,分腰背部運動,頸肩部運動,及上、下肢循環運動等四種。不妨試試。

(甲)腰背部運動:

(1)靠墊置於下腰部,讓久坐之腰部獲得良好之支持,避免腰椎過於前突。

(2)同時將雙手上舉,並將腰部挺直。

(3)身體前彎,雙手自然下垂,慢慢觸及地面。

(4)身體側彎,雙手自然下垂,慢慢觸及地面,完成後再進行另一側。

(5)雙手抓握於胸前,旋轉腰部,並將手肘盡量向後伸,使碰觸椅背。完成後再進行另一側。

(乙)頸肩部運動:

(1)雙手置於椅背,頭頸向後仰,司放鬆後頸部肌肉。

(2)一手抓住椅子,另一手按住對側耳上部,將頭部向側拉,可達放鬆頸肩之效果。完成後再進行另一側。

(3)坐姿端正,將雙肩慢慢聳起來,再快速放下,可放鬆後肩部肌肉。

(4)坐姿端正,雙手放鬆於膝上,將胸部前縮後擴,配合前縮吐氣,後擴吸氣,可放鬆胸背部肌肉。

(5)坐姿端正,雙手交叉抱胸,以一手將另一手向後拉,可放鬆後肩部肌肉。完成後再進行另一側。

(丙)上肢循環運動:雙手臂向前伸直,手指用力緊握,然後用力打開。

(丁)下肢循環運動:膝關節伸直,腳抬高,並將腳踝用力往下及上蹺,可幫助腿部之血液循環。

(三)破錢財。雖說打麻將有輸有贏,但長久下來,不是輸多贏少,便是贏後揮霍,結果勞民傷財,兩手空空。只有自認倒霉,花錢消災,何苦來哉。人心好勝,贏時心想再贏,輸時心想撈本,於是越陷越深,終至傾家蕩產。嘗聞有上海客人在隴海路火車上賭錢,一時之間,將上海銀行輸掉。

(四)生是非。在牌桌上,無所不談,無心之中,東家長、西家短,說個不停,難免將道聽塗說加以傳播,是非由此而生。心理學家曾做試驗,將一句話,由一人開始傳遞另一人,經過多人以後,再行說出,內容及語氣全都不同,是非乃由此而起。

(五)傷和氣。麻將原有聯絡友誼之功能,但當對輸贏特別重視之人,斤斤計較,偶有不順,形之於色,終至不歡而散。昔在嘉峪關,曾有人連輸多次,聘賭夫子幫忙。彼一上場,未及三輪,即呼成局。眾人檢查,毫無破綻,方信名不虛傳。忽然有人向呼牌上,用手一抹,指出有一張牌未能成局。眾人一看,果然未呼。該兩人彼此大笑,拱手而別。賭場多有詐欺行為出現,彼此傷和氣之事難免發生。

(六)毀事業。梁啟超曾說:「只有讀書可以忘記打牌,只有打牌可以忘記讀書。」他在報社做事時,有許多社論及時文章都是在麻將桌上口授而成。一心二用,常人難及。世人大多因打牌而毀掉事業,皆因不專心事業之故。塔斯克樓薩乃阿拉巴馬大學所在,有華人經營餐飲業者,一夜之間將店鋪輸掉。加里福尼亞之桑尼維爾,有夫婦倆人經營百貨及瓷器,兩日不見,店主易人。或謂受賭博之累,方可如此。

(七)壞民俗。徐志摩對麻將有一妙論,認為男女之間之情與愛是有區別,丈夫決不可干涉妻子交朋友。何況鴉片煙榻,看似接近,只能談情,不能做愛。所以男女之間,最清白最規矩是煙榻,最曖昧最嘈雜的是打牌。由麻將引起的家庭糾紛層出不窮,民俗隨之敗壞。

(八)害家庭。父母沉溺於麻將,生活秩序大亂,食不定時,晨昏顛倒,兒童教育也受影響,無人在家督導孩子功課,自然學業退步,資優生變成放牛班。若再失業,借債度日,寅吃卯糧,夫妻反目,婚姻破裂。完美家庭,毀於一旦。

(九)貶形象。麻將桌上,良莠不齊,文化程度參差,社會地位懸殊,交遊日久、同流合污,個人形象受損,被人輕視。舉止言行之間,不覺惡言累出,動作粗陋,斯文不在,遭人白眼。

(十)耗精神。古人有言:「閑言送日,亦耗己神。」況麻將則身心交慮,其耗尤多。精神不足,處理萬事,必多失誤,其害尤甚。精之不存,神之不在,軀殼雖有,儼然行尸走肉,對社會何來貢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