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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懷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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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隱寺正殿 – 大雄寶殿

七年多沒去杭州城了,不知那靈隱寺還是那個模樣嗎?靈隱寺內最吸引人的,當屬那座巍峨的大雄寶殿,印像中它比別處的更為雄壯。但我從前每次去靈隱寺,最流連往返的,倒是大殿正前方山門上方的那二塊奇大無比的匾額。不知其他人是否也看仔細過。

二塊大匾居高的一塊,上書「雲林禪寺」,是清聖祖康熙所書。康熙常常會題一些匾,送給大臣們或地方誌要,那都是在皇宮裡寫出再送往地方的。但這塊匾卻是康熙南巡時,親到靈隱所題。

在皇宮題字時,自有太監先在紙上撒一點白粉,先描出字的輪廓,寫起來容易。但這一次康熙不是在故宮裡寫了,又是當著眾多和尚的面,自然不能把靈隱禪寺四字的輪廓用白粉先撒上去。所以這一次,康熙差一點出了洋相。靈字一筆下去,寫出了一個大大的雨字,這雨字大得下面放不下三個小口再要加上一個大巫。康熙的筆,也就停在半空不動了。

康熙的手懸在空中,康熙急,旁邊陪同的大臣也急,急管急,嘴上又不好說穿。幸好有一位大臣很聰明,靈機一動,趕忙在自己的掌心上寫上「雲林」二字,輕輕地示意於康熙。於是皇上的筆就再繼續揮下去了,題出了「雲林禪寺」四字。不過雖然官方名稱改成了雲林禪寺,但沒人將它當真,大家還是管它叫靈隱禪寺。有詩為證:風流帝子今安在,雲林一錯成遺筆。不過大家不要到清詩鐸中去找這首詩了,這首破詩,是我自己寫的。

曾在太公親題「靈鷲飛來」

曾在太公親題「靈鷲飛來」

「雲林禪寺」匾在上方,而下方另有一匾,也是很奇特很有點來歷的。不過如今知道此匾來歷的,除了我還不知有誰。此匾名為「靈鷲飛來」。從字面上一望,就知是指山門正對面的那座靈鷲峰的。而題贈此匾的人,就是陳氏在浙江的始祖陳再太公。三十年前的一九七一年,文革方平,我祖母正好八十大壽,所以我陪我祖母從上海出發,去杭州靈隱寺進香。在山門前,祖母將此匾指給我看。此時我見到康熙的落款與印章,還在上面那塊匾的右側上,而陳再的年份印章,也落款在下面那塊匾的左右二角,雖然遭逢了文革,然此二匾及匾上的文字仍能得以保全,且完好無損。在有清一代,陳再的匾額,能與康熙帝的題匾,一高一低的擺放了二百多年,這裏面是有一大堆不為人知的故事緣由的。

但不幸的是,七年前我回國探親並再去靈隱寺,卻見到這二塊匾上康熙和陳再的落款,已全數從上面抹去了,只剩下光溜溜的八個大字。而古寺也差不多變成了收取高價門票的一棵搖錢樹。真不懂他們為什麼要將這些古人的落款題名與年份從上面抹掉,這等於是將一件出土商鼎上的銅綠,用沙皮去打磨乾淨一樣。唉,這也是國內的老問題了,養著一些不甚懂得中國文化的人,再讓他們去管理文化事業。在歐美國家,沒有一個博士或碩士的學歷與專業的知識,是不能掌管這種古地名勝的。但在中國,情況還是沒變多少,只要能懂收門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