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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常青谷

常青谷是美國加州聖荷西的一個小鎮。十多年前,這裏還是一片美麗的葡萄園 ,成千上萬棵葡萄樹,排列整齊,枝藤朝著同一個方向纏繞綿延,猶如閱兵場上的士兵在揮手前行,碩大蔥翠的枝葉下掛著一串串翡翠和瑪瑙般的葡萄,空氣裏彌漫著清爽和甜美。此地有兩家葡萄酒廠,每逢週末舉行品酒會,遠近居民都前來免費品嚐和優惠購買濃醇的紅酒。可惜隨著房價的飛漲,開發商瞄準了這塊寶地,於是成片成片的葡萄園,被夷為平地,代之而起的是一幢幢嶄新的別墅。別墅的中心地段建造了一個八角形的噴泉池,泉水日夜不息地潺潺流濺,池周移植了高大的棕櫚樹,綠色的草地上,長著四季不同的各色花卉。花園的周邊,開設了小型超市、咖啡吧、冷飲和美容店。就這樣,一座小鎮便從無到有地出現在聖荷西的地圖上。

小鎮的居民以華人和印度白領為多,我和這裏的許多華人家屬都像候鳥一樣,每逢暑假來此探親,耶誕節後回國過年。

如今我又重回這充滿生機的翠谷。小別重逢,倍感親切。花草樹木,鬱鬱蔥蔥;飛禽寵畜,嚶嚶喁喁;潺潺不息的泉水,澄澈如鏡,藍天白雲悠然倒映其間,令人心曠神怡。

清晨,池畔的晨練者似比往日增多,老外、老中都有陌生面孔。新交相識,友好示意;故舊相逢,更覺欣慰。打太極拳、揮功夫扇、運太極掌、學武當劍,花色各異,參差互動。老拳新手,相幫相學,身心交融,康健愉樂。

咖啡館的門裏門外,設有茶座,有攜犬泡吧者、有輕聲言笑者、有拉琴奏樂者、有戴著耳機看報讀書者、也有帶著電腦潛心上網者。

噴泉周圍供人休閒的長椅上,友朋三五,海闊天空地無所不談,時坐時離,來去自由。上午九、十點鐘,黃髮垂髫的「車隊」先後駕到,輪椅上坐著年逾耄耋的老人,推車上躺坐嬰兒幼童,鳥語花香中,沐浴著明麗的陽光,或安坐、或閒聊、或學步,或玩耍,充分享受人生的每分每秒。常青谷啊!你無聲無息地見證著多彩的人生,又繪聲繪色地記錄下人類生命和花草蟲鳥各個階段的生存狀態。

日暮時分,金烏尚未隱沒西山,玉兔已躍上東嶺。夕照餘霞,映襯著不同膚色、不同年齡層次的休閒者。辛苦一天的上班族,此時擺脫了公務的繁忙,放鬆神經,攜兒帶女,到池畔散步,前呼後擁,似滿足,似期盼。孩子們在年輕父母的帶領下,顯得分外活潑。老人們此刻卸下孫輩的拖累,也可自由自在地歇息和活動。

周三、周日的農貿集市,是常青谷另一道風景線。當天清早,農民駕車前來,沿著周邊草地的外圈,搭起白色的帳篷,貨架上整齊地堆放著各色新鮮菜蔬和應時水果。藍眼高鼻的果農們將洗淨後分切的果塊置放在盤中,熱情地招呼顧客們嚐鮮。四方趕集者踩著歡快的腳步,紛紛而來,揀買完畢後,便在四角亭的葡萄架下略事小憩,或三三兩兩地去商店購買日用品和報章雜誌,然後「拜拜」道別。

旅居異國他鄉,常因習俗不同,言語不通,人際交往較少,華文書刊匱乏等原因,時時思念故國、故鄉以及親朋好友。常青谷好比世外桃源,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卻非老死不相往來;它融貫中西文化之風情,多少能慰藉他國遊子飄泊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