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國在公元前後六百多年被羅馬人統治，後被日耳曼和摩爾人入侵，但葡萄牙北部一直是天主教的管轄範圍，於 1139 年成為葡萄牙王國，直到 1249 年才有現今的疆界。葡國海岸線長，地形北高南低，多為山地和丘陵，由於無法往東部和北部發展、不得不向海上發展而成為航海國。

葡萄牙國名從北面的波爾圖港口城市而得名。波爾圖是第二大城市為波特酒產地，城內大部分景點可步行走到。走向下坡蜿蜒狹窄的巷道盡頭，就是杜羅河。河邊房屋五顏六色，河上是聞名大橋，熙攘遊客穿街走巷。碼頭匯集了遊客，等船去遊覽沿河風光和酒莊；市中心自由廣場週末有街頭表演彈唱熱鬧。葡國道路多葡式碎石路，用小方白石鋪砌。哈利波特書裡著名的萊羅書店就在街邊，書店門外常排著很長的隊。藍白磁磚是建築的裝飾，華麗的聖本篤車站在市中心，車站內四面牆上都貼滿繪製的藍白磁磚。下圖磁磚圖像是葡萄牙的歷史故事，1415 年征服休達的場景。

從聖本篤車站，去大學城科英布拉約一小時半車程。城郊，有羅馬人留下的古蹟。科英布拉依山傍水，蒙德古河在城中環繞，譽為「葡萄牙的牛津」。科英布拉大學在河邊的山上，建於 1290 年，可乘車去也可徒步走山坡小巷；沿途有大小古老教堂、商店、咖啡店。大學內有新舊教堂、古老宏偉校舍、寬大廣場。大學外，有植物園。科英布拉大學的圖書館是世界十大最美麗的圖書館之一，建於 1717 年，古本藏書兩萬多。參觀圖書館須在特定的時間，每次只允許若干遊客入內。圖書館屋頂高近五米，分上下兩層樓，天花板上有精美彩繪，鎏金壁畫，曾經是御用圖書館。很特別的是圖書館用蝙蝠吃書蟲，每晚開放給餵養的蝙蝠自由進出；館員則要注意蝙蝠的數量，並須用皮套子套住桌面避免蝙蝠汚損。

在波爾圖見到一些棄置的舊房屋，科英布拉市區一座新大旅社旁就有一棟棄置的房屋，門窗都關著或被磚頭封。二十世紀期間，葡國盡失海外殖民地，經過通貨膨脹和經濟不景氣，政府曾限制租金調賬。而今為了保存舊建築的原樣，政府嚴格規定不可改變舊房子的外觀風格；也因近年新建的房舍公寓多，城市人遷居到鄉間，年輕人移民到國外，所以常見到廢棄的舊屋。

萊里亞位於科英布拉和里斯本之間，曾經是典型簡單美麗的中古歐洲小城市，山坡圍繞中間一條小河，東西兩邊的山頂上是教堂和古堡。古堡建於 1142 年，古堡周圍有殘留鋸齒狀城牆。古堡可拾級而上，也可繞著古堡後的山坡而行。葡國人口集中在城市，萊里亞城郊空曠，處處青翠，綿延小路無人。重遊見到萊里亞改變很多，昔日的小河已成一道清流，兩岸築了寬厚河堤；以前河邊自由生長的樹木已被修剪，又添種了很多新樹成了沿河夾道樹蔭。

猶記第一次到萊里亞時，我們曾參加過一個難忘的鄉鎮婚禮。婚禮在安放愛情故事伊內斯石柩的教堂舉行。當天上午，走進教堂見到十幾對新人著禮服坐在靠走道的座椅上等待，他們按先後次序走上台去接受證婚和祝福。而後，我們跟著去新人住家的鄉鎮。宴席設在一個熱鬧哄哄的大廳裡，廳內餐桌上擺滿了杯盤酒水。賓客坐定，宴席開始，大盤大盤豐盛食物端上桌。大概吃了兩個鐘頭，大家被請到外邊稍待。廳外場地一角圍著人群，在玩丟鐵馬鞋遊戲。他們玩得正起勁，有人傳話要大家回廳繼續吃，原來我們還沒吃完。而後，又是大盤大盤還有甜點，最後請大家起立向廚師們致謝。大家起立熱烈鼓掌，只見前台幾位臉被廚房燻得紅紅的婦女笑容滿面向我們招手。

以前每次去葡萄牙都先到里斯本，這次去葡是最後去里斯本。里斯本坐落在七座山丘上，位於塔古斯河入海口，1755 年遭遇到九級慘烈大地震，死傷數萬人。地震後，海嘯、火災摧毁了碼頭和市中心，現在里斯本還保留沒有屋頂僅存門牆建於 1423 年的卡爾莫修道院。

里斯本大地震，發生在 1755 年 11 月 1 日早上九點四十分。地震時，國王和大臣們在近郊貝倫區熱羅尼莫斯修道院祈禱，幸運逃過這場大劫。大地震後國王指派首相龐巴爾，領導收拾殘局，重建里斯本。地震前，里斯本市中心是皇宮，重建後改為政府、商業和居屋。新建築須防震，合符規定標準和風格；加寬道路、裝路燈，建下水道和廁所，並在原來老王宮地址上開闢了大片商業廣場。里斯本的自由大道，被譽為「葡萄牙的香榭麗舍大道」，超過一公里長，寬九十米有十車道的林蔭大道，路邊的大樓多是旅社、商店、和辦公樓。重建期間，龐巴爾致力實踐啟蒙思想和政教改革。但國王去世後，國王的女兒繼位，同情教會，龐巴爾被放逐回鄉。

葡萄牙歷史是一部航海史，揚帆遠航成就了葡萄牙的全盛時期。里斯本的貝倫區在塔古斯河沿岸近大西洋，是昔日航海家們啟航和歸航的港口。1983 年一個快樂的夏日，我和倩民兩家相約同遊貝倫區，那時紀念碑看上去還很新。貝倫區的三個景點和蛋塔店都相近：發現者紀念碑、貝倫塔、熱羅尼莫斯修道院和蛋塔店，都可步行走到。

發現者紀念碑建於 1960 年，為紀念航海家恩里克王子（1394—1460）逝世五百週年。恩里克熱衷航海事業，招攬專家研究航海路線，改進帆船功能。發現者紀念碑用混凝土板層和石材塑建，高五十二米，外型仿似一艘巨型帆船，船頭向河朝空中翹起，船上塑造了三十三人，恩里克王子的塑像挺立在船首，他左手握地圖右手端著一座三桅帆船模型，右腳踏前遠眺前方。船的左右兩側各有十六人，他們是發現新航路的探險家達伽馬、麥哲倫、迪亜士、地理學家、錄史官、數學家、畫家、詩人、傳教士和恩里克王子的母親等，塑造的人物向船頭傾斜，似正迎風啟航。

貝倫塔為紀念達伽馬，建於 1520 年，原先建在海上，大地震後海水退去塔就接近岸邊了，現用木棧道連結河岸和貝倫塔入口。貝倫塔是座五層防禦工事，塔內平台能看清楚整個河面的狀況，塔內陳列了舊日的火炮，曾是里斯本河港的重要堡壘。

熱羅尼莫斯斯修道院，用葡國特產的金彩米黃岩石建造，為紀念達伽馬，建於十六世紀，歷經一百年落成。修道院正面近一公里長，有三百多扇門戶。左邊是修道院，右邊是教堂。修道院內大廳拱頂高聳肅穆，中庭四周迴廊分上下兩層樓，圍成邊長五十五米的正方形，圍繞上下中庭的石壁石柱，雕琢著椰樹、海浪、貝殼、船錨、樹葉、樹枝、十字架等圖案。迴廊的拱頂是繁複交錯華麗的設計，點綴著花朵和精細浮雕。教堂內有絢爛的彩色玻璃花窗，石柱和天花板也都有繁複華麗的雕琢。教堂裡安放著探險家達伽馬（1469—1524）和大詩人卡蒙斯（1524—1580）的石柩。葡國十九世紀詩人作家佩索阿（1888—1935）是安靈在修道院，佩索阿被稱為繼卡蒙斯之後偉大的詩人。這兩位詩人的共同點是：生前不得志逝後才聞名，也都曾寫詩讚頌達伽馬。

蛋塔店在修道院近旁的街邊，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蛋塔店。十八世紀，修道院的修女們硏製出蛋塔，1820 年葡萄牙自由黨人發起革命，修道院被迫關閉，修女們為維生賣出了製作蛋塔秘方。而今，世界正宗的蛋塔是在貝倫修道院旁的蛋塔店。1807—1814 年法國拿破崙進攻佔領葡國，1808 年葡國王和王室貴族們逃亡到巴西。自由黨為廢除封建專制發動革命，制定的新憲法曾得到國王承認，但國王的兒子策動部分軍隊叛亂，宣布恢復封建專制，1823 年自由黨革命失敗。

葡國的民間怨曲命運之歌法朵音樂，傳說起源於 1820 年代的里斯本。詩人佩索阿描寫葡人沉醉於十五世紀稱霸一時的帝國時代，法朵是緬懷昔日的悲歌。葡國城市的牆上常見到塗鴉，里斯本尤甚。二十世紀政局動盪時，塗鴉多是政治標語。現牆粉刷後塗上的鴉內容千奇百怪，曾見到一條很狹窄的巷弄，兩邊是兩層樓的房屋，在一大片牆上畫了一隻旁若無人的大貓。

1580—1640 年，葡萄牙因皇室成員姻親關係被西班牙統治。小國葡萄牙立國以來，開拓了很多殖民地，人口大量移殖到巴西等地，人力資源不足。十七、十八世紀，葡國的海上霸權被荷、英攻擊。荷、英、法相繼結束了封建專制，英、法崛起，葡國也就逐漸沒落了。現今葡國的經濟以旅遊業為主，今年在一百五十九國之中，葡國的全球幸福指數排名第六十六位。

去葡之前，曾被提醒小心扒手，幸運我們未遇到不愉快的事。葡人有以家庭為中心和天主教默化的傳統文化。這次去葡，欣見很多改變，公共場所敬老，車站地鐵清潔，計程車司機誠實禮貌。記得二十年前在一郊區銀行機取錢，錢久久未輸出，以為取款機故障就走開了，忽聽到有人大叫「太太妳的錢」。這次回葡買了些紀念品，用餐後忘了，走後有人送來忘了的提包；在旅館早餐，談到煮熟的蛋蛋殼難剝，穿筆挺白制服的餐廳負責人即找來一個大口玻璃瓶，放進水和蛋，蓋好瓶蓋，上下左右猛烈搖動，蛋在瓶內撞擊，殼就碎裂易剝了；在外迷路，總會有熱心人相助。葡國普通平民的簡單自然可見一斑。

相見時難別亦難，很難猜想到和好友久別重逢時的感受。相見時，我們會仔細審查彼此，或歡笑或流淚。歲月病痛不饒人，因為我和慧慧和她的家人相識很久。別後，她失去了兩位家人，見到我時，她感慨淚流我亦黯然。重遊故地，是想去再看看曾經去過和住過的地方，去再看看難忘的朋友們。今年四月，重遊葡國、重享葡國的美食、重溫曾經熟悉悠閑淳樸的葡國文化，和久別朋友們重逢是意外的驚喜。相聚的時間總是不夠的，感謝朋友們的招待和來陪伴遊覽，但願人長久，隔洋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