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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置產記

1987 年,孩子們在台灣讀完了大學,也工作了一些時候,都申請到美國的研究所,來到美國深造。1989 年畢業後,都在加州灣區工作。我 1952 年,自台大化工系畢業後,在台灣國營事業單位工作多年。1989 年,提前退休,應一美國公司聘請,到馬來西亞怡保美國分公司工作,每年一個月休假期間,需到美國德州總公司作業務報告。妻也於 1988 年申請到美國綠卡,依規定,每年必須在美居住半年以上,故此辭職,離開作育英才二十多年的省高女中。一家人在台灣居住了四十多年,現在重心都移到美國加州灣區來了。

因為這個緣故,妻建議說:「孩子們都要租屋,每月租金算起來,可能自己買屋子住更合算。」我也覺得很有道理,事情便這樣決定下來。辦好了銀行貸款的手續,妻和兒子們便開始物色起合適的房子,終於在聖荷西(San Jose)市,選中了一幢新建的獨立式房子:傳統樣式,四房二廁,附前後院子、正式客廳和餐廳、廚房和起居室、車庫和洗衣間等。

辦好了付款手續,搬入之前,妻和孩子們忙著選購寢室傢具和寢室用品、客餐廳傢具和食具、有關擺設和窗簾、雜物等。進住後,二兒子因為學過室內設計和庭園景觀,和其他兄弟買好材料,自己動手,在後院鋪好草皮,種了果樹和花木,挖了一個袖珍形的水池,還搭建了一座木架陽台和存放工具的小屋。前院也鋪設好草皮、種了花木,鋪好了車庫前的地面和人行道。一個空殼子的屋子,終於變為一處溫暖、雅緻的家了。我每年休假期間,到德州總公司業務報告完後,也可回到新家和孩子們度過一個溫馨的團聚。

這情形沒有多久,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孩子們有了對象,結婚成家,慢慢有了孫兒、孫女,紛紛自購房子,搬出去到好學區的住家和鄰近工作的地方;最後女兒也結婚了。女婿的工作在東部康州,女兒不久便將搬遷康州。人去屋空,熱熱鬧鬧的家,即將變為空窠了。我原來美國公司工作的契約為五年,期滿因工作需要,老闆懇請延長契約,一延再延,不知何日始能退休,方可到美國加州來住。

考慮結果,決定只好暫時租出,待以後再作打算。找到了一家華人經營的出租房屋管理公司,每月費用只要付固定房租的百分比數,其他一切事務,皆由公司專人負責,屋主不必操心。

管理公司找到的第一位房客,是一位中年的南美裔美國人,住入後,開始情形尚可以,按月繳付房租,慢慢情形漸不正常,略有拖欠或延交,理由是不湊巧,或是用度過頭了。後來更拖欠了兩三個月租金,理由說是父親過世,喪事費用過多。租金拖欠積久越多,卻又說是家人生病了,好像租住房子都可不付租金似的。管理公司只好發律師函,請他定期搬出,解決了這個頭痛的問題。

惡房客搬出後,管理公司正在清理內部,準備另招租新房客。沒有想到,這位被迫遷出的惡客,心有不甘,身上還藏有私自打造的車庫側門鎖匙。一天夜晚,私自側門入內,偷走了客廳最大幅的新窗簾和洗衣機、烘乾機等。管理公司雖有報警處理,只是警察業務多,這種竊盜小事,不一定重視,只好不了了之,自認倒楣了。

管理公司的經理告訴我:政府福利部門,對貧窮的家庭,有代付房租的政策,這樣的人家最可靠,我想也是。他物色到的第二位房客,便是有這條件的非裔人家。

搬進入後,房租每月皆由政府部門,按時匯交,從未耽誤過。正在慶幸此正確的決定,有一次,我休假回美國,偶然進入出租屋察看情形,大驚發現新房子租出不到一年,屋內變得淩亂不堪:穿過的髒衣服四處亂丟,門邊牆壁有好幾處小破洞,客餐廳也住了人,好像租戶住進不止一家;後院花樹久未修剪,草皮缺水焦黃,還堆了一大堆舊衣服和破傢具。

這情形令我大失所望,只好告訴留守在家的黑人老太太,要他轉告住客們要保持整潔,和維持屋子的良好狀況。這事情過後沒有多久,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天,租屋房客大人都外出,家中僅留小孩,無人看管,小孩玩火闖禍,不慎造成火災。一時濃煙冒出,火舌四竄,主臥室的屋頂,被燒出一個大窟窿。幸好消防車迅速馳到,灌救及時,火災沒有擴大。不幸中大幸的是,管理公司買了保險,火災損壞部分的修復,以及修復期間的租金損失,都由保險公司負責。

屋子出租,遭遇到這麼多意想不到的事,惹了這麼多麻煩,令人真有一朝被蛇咬,看到草繩都生怕的感覺。屋子修理好後,完整如新,但我仍在馬來西亞工作,不能自己住進,考慮不如趁這個時候,把它賣掉算了。找了房地產的經紀人,很快便成交出去,因為該時不是房價最佳的時候,售價不算最好,只能說也沒有什麼損失罷了。

1998 年底,我自馬來西亞退休後,也申請了綠卡住到美國來。該時,加州灣區房價高漲,我已退休不再工作,銀行貸款,信用問題,定有困難,一次付款也不那麼容易,只好望屋興嘆!每次來美加州,只好暫住到兒子家去,不敢再有置產的夢想了。檢討起來:不容易買了房子,應該儘可能設法保住,選好房客,以租金養屋才是辦法。中國古諺有云:「有土斯有財。」大哉斯言,白手成家變為億萬富翁的,多半是以房地產起家,我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