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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社會五十年間的若干改變

1960 年旅美,在東岸 New Jersey 盤桓數月,再在西岸加州首府 Sacramento 停留月餘。五十年後舊地重遊,發覺往昔所見所聞一些的點滴瑣事,不是不見,就是改變,有些還滿有趣的。

交通

當年噴射客機猶在起步階段,我是從臺北乘美軍傳統民航包機經馬尼拉、威克島、關島、夏威夷先到加州境內 Travis 空軍基地,再折回舊金山的軍方 Terminal,安排乘火車橫貫美國大陸。中途因密西西比河氾濫受阻,四、五天才到 New Jersey。行程似嫌浪費,可當時是美軍 S.O.P. 的標準安排,可能還是最經濟的。

S.O.P.(Standard Operation Procedure)是美軍參謀的一項精心之作,凡事都有一套處理辦法。鉅細靡遺,不僅適用於軍方,也適用於各行各業,乃至家庭個人。

搭紐約公車可向司機要轉車證,稱為 Transfer,免費轉車。紐約市每天搭公車轉車的人成千上萬,司機發轉車證會很浪費時間,但當時是最好辦法。介紹美國風情的書刊,對此也有敘述。而今改成 Single Ride(單程票)或 Day Pass (全天票),司機、乘客得以兩便。

當時還時興搭便車,在路邊大拇指一豎,就有人好心將車停下來載你一程。有一部玉女 Taylor 所演,台灣叫《郎心如鐵》的電影就有此鏡頭。現在人心改變,讓人家搭便車還可能惹來麻煩,那還有人招惹。

加油站有免費洗車服務,免費送人交通地圖,而今不復再見。

飲食

當時到處可見 Cafeteria(自助餐)。台灣省主席周至柔來美國訪問,大為欣賞,在台灣強力推薦,稱為「速簡餐廳」,後來自助餐普遍發展。美國現已被 Buffet 取代。

中式餐廳在東、西兩岸所在多有,多是廣東口味,還滿強調雜碎、炒飯一類的簡單菜飯,且有以「炒麵」為店名者。與今日到處有各種口味的中式餐廳,已不可同日而語。

牛奶是玻璃瓶裝,每天早晨有人送到門口,瓶子隔日收回清洗後再用。現在這種牛奶可能沒有人喝,瓶子也未必有人會再用。

生活

彩色電視機剛剛問世,售價不菲,黑白電視機依然當紅。我美國朋友後來買了彩色電視機,還特意寫信到臺灣相告。

一些鄉村市鎮,可以看到戶外有搭繩架晾曬衣服。現在唯有在東方人居住的小小院落裡才偶爾看得到。

語文

「Ms.」這個字是 1960 年以後出現的,那是有個電臺問答節目,主持人問過女性對話人姓名之後,照例加問 Miss or Mrs.?以便稱呼她小姐或太太。現在這般加頭銜的稱呼幾乎全免,普羅大眾都相互直呼其名,學生喊老師、伙計叫老板一體通用。在臺灣稱慣了先生,小姐,老師,頭家。初來乍到,可能一時還不能適應。

其實和朋友分別時,一如現在會說些「 Have a good time」、「God bless you 」等等客套話,一般回話都是「The same to you」,現在則說成 「You too」。

英文年月日的寫法,千百年不變,可在這五十年改變了。它借用中文一到十二的月分,替代了那些複雜的英文「月分」專有名詞。

人情味

在 New Jersey,認識了一對老人,對我關愛有加,老太太和我通信到老,女兒結棒,又繼續到老。而我的教官,以及在 Sacramento 接待我的軍官(Escort Officer)也都和我交換年節賀卡到老。

有一天向人問路,想去看大西洋,那人慨然送我到海邊,再送我回來,成了朋友。以後開車載我逛紐約,還送我一台錄音機,我以名畫回敬。

在 Sacramento,結識了兩家華僑朋友,一家後來幫我連絡到在大陸上的老母,兄弟;另一家持續代我轉寄兩邊書信,和我接濟老母、兄弟的匯款,感情維繫到他們老去。

Sacramento 有國民黨支部,新建黨部「孔廟」大樓開幕,舉行黨員大會,邀我到場報告臺灣現況。當時出席黨員不下百人,他們唱黨歌,行禮如儀,中規中矩。現場見到監察院華僑監委鄺瑤普先生,鄺先生經營舊金山《少年中國晨報》,正如今日的《世界日報》,服務僑界,使用中華民國年號。

這先後兩家中文報紙規模各異,《少年中國晨報》設在舊金山中國城,服務止於華人聚居的幾個城市。《世界日報》在舊金山和南灣矽谷之間,對灣區做到全面服務。這印證五十年間華裔人口高度成長,也是美國社會的另一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