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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桂英大姐(右)打乒乓球

與阿茲海默抗爭

我和老伴住在帕洛奧圖市學院路上的老年公寓。所在小城四季如春,終年陽光燦爛,到處綠樹成蔭、鮮花遍地,是我所見到的最簡樸又美麗、最適合居住的地方。高大又茂密的松樹,圍繞著公寓四層的木板房和四合院;幾百位老年人居住其中,過著舒適安逸的生活。為方便老人外出,公寓定期派麵包車帶大家外出購物、去醫院和風景區散步。老人們還可以參加一些公寓組織的或自發的文娛體育活動,如唱歌、跳舞、練功、棋牌等。

然而,再好的外在條件也無法改變個人走向衰老的自然規律;壽命越長,患老年癡呆的風險越高,這是到目前為止的規律。曾經健康活躍的人,漸漸衰弱和懶惰;曾經思維活躍、能說會道的人,變得目光呆滯、語無倫次。看到這些,還未走到這一步的我已經無比難過,只有寄希望於現代醫學的發展拯救這些不幸的患者。

兩年來,我的短期記憶力急劇下降,常用的操作程序突然不知如何使用,路遇老熟人一下叫不上名字。昨晚睡前和老伴精心計畫今天的活動安排,今早醒來卻忘得一乾二淨。剛說今天該去交房租,轉眼不得不問老伴:「剛才說今天該幹啥事啦?」到醫院檢查發現,我的腦部有輕微的毛細血管堵塞,說的直白一點,就是阿茲海默早期。

我沒被噩耗擊倒,而是慶幸問題發現得早,還沒到不辨是非和生活無法自理的程度,仍處於早期階段。我相信現代醫學和自己的毅力相結合能夠戰勝疾病,至少能減緩病情的進一步惡化。想通了也就沒有壓力,繼續過著習慣的生活;常與親人聚聚,與友鄰、老同學和老同事們保持通信聯繫,談天說地、交流心得;每天樂呵呵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寫點什麼或揮筆作畫;堅持多年來養成的運動習慣,每週四天健步走四十分鐘,三天搭便車去游泳,下水連續遊四十分鐘。有點累也堅持,心中總有一個信念,運動能夠打通那些堵塞的毛細血管。

後來,一位朋友向我推薦一種新藥(Donepezil)。她的母親得了阿茲海默,服用這藥有點效果。我的家庭醫生也同意,我開始服用此藥,雖有影響胃腸道功能和睡眠的副作用,堅持一段時間後就沒什麼反應了。這讓我看到一線希望,我對醫生表示,如若有新藥處於臨床試驗階段,我願作勇敢的試用者。哪怕沒有效果,甚至有副作用,我在所不辭,因為總要有人作勇敢的試用者。如果我的經歷對後來者有幫助,就值得!我為今天寫完這篇短文而感到欣慰,夠簡明扼要嗎?至少可以看出阿茲海默不嚴重吧。

永不老的鄧大姐

鄧大姐在練功

山景城老年人活動中心裡長年活躍著一群乒乓球愛好者,鄧貴英女士是其中廣受眾人敬仰的老前輩。她那樸素的衣著和靈活的動作讓人覺得她也就七十多歲。聽說她現年九十一歲,我震驚了。簡直是奇跡。她不僅外貌不顯老,而且,打起球來手腳靈活,球藝不錯。令人難以想像。大家都親切地稱呼她鄧大姐。

她每天早上五點多起床,自己收拾房間和做早餐。一切收拾停當後,她用一輛小手推車拉著旅行包走出家門。七點多,她趕到山景城的老年活動中心。她喜歡參加那裡多種健身活動,打乒乓球、舞太極、練瑜伽,樣樣在行。她為人謙和,樂於助人,別人打球時她還幫忙撿球。中午,她和老年朋友們一起享用中心為老年人提供的健康午餐。直到下午兩點她才回家,自己做晚飯,從不麻煩別人。

鄧大姐出生於廣東省,後來輾轉香港,不滿二十歲就來到加州。在這裡遇到了心上人並成家立業,育有兩子兩女。後來有了孫輩,可謂是兒孫滿堂的幸福之人。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六年前,相依為命的老伴不到九十歲,撇下她去了天國。堅強的鄧大姐慢慢從悲痛中走出來。她要頑強地活下去,而且,要自己照顧自己,不給子女添麻煩。她用實際行動撫慰了她的親友們,也使自己走出了悲傷,每天微笑著享受屬於自己的寶貴時光。

鄧大姐還是位元高水準的音樂人。以前,她曾是合唱團裡的積極分子,現在雖然離開了合唱團,她仍然喜歡唱歌。朋友們到她家,她總是熱情地為大家放音樂或彈琴伴奏。她還會吹口琴和笛子,最近她迷上了拉二胡,經常向會拉的人請教。這幾天她又帶來一支折疊笛子,在活動中心找能者求教。每天,她都忙到下午兩點鐘才回家。午休後是她聽音樂和玩樂器的時間。即使只有她一個人,也興趣盎然地忙碌著。

鄧大姐在做操

鄧大姐的故事令我感動至深。讓我們學習她的精神,無論走到哪裡,努力作生活裡的主人和集體中的積極分子。熱愛生活,熱愛集體,關心他人,為社會的和諧與美好,貢獻自己的力量。我忍不住敲起鍵盤,想把她的故事展現給大家。隨著故事的逐漸展開,我不由得把原擬定的文題《耄耋之人的風采》改成《永不老的鄧大姐》,因為故事的主人翁還沒老。她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