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刊物

網上文字版

深夜故人來

夜深人靜,門鈴響了。

時間已近十時,會有誰來訪呢?依我在美多年居住的經驗,家人及親友擬來我家時,都會以電話先行告知,少有貿然登堂入室之舉,修繕工人更會約好時間;不過也遇到過推銷貨品,要求捐款,傳播教義的情形。由於不十分了解對方底細,又在夜間,只好隔門應付一下,絕不輕易開門以策安全。今夜,我是有預感,稍有躊躇,忽然想到若我們的前後院或左鄰右舍發生了突發事件,似也不能相應不理。

在矛盾中我起身開了門燈,劃好門柵,只留下一小片對講空間,此時訪客的聲音倒先響起:「我是江 X 呀!」

這一聲久遠而熟悉的聲音讓我在驚訝中簡直不敢相信,急速開門迎客,興奮中緊密握手,相互擁抱。時間立即拉回到四十多年前,當時我們兩家的宿舍都在臺灣基隆市正濱里的郊區山腰下,彼此長相來往,友誼甚篤。而更重要者,他的夫人是我家大兒的啟蒙老師,豈能輕易忘懷。

多年闊別,變化很多,下一代由孩提到成長,我們卻由老年而告退休。細數往事,真是千頭萬緒。談到何以這麼多年來失去了聯絡,原來彼此經過了多次搬遷,加上先後出國的緣故,都沒有掌握到正確的電話及地址。今夜是他的好友熟悉此間地區,乃陪同前來,事實上還抱著試訪的心情呢。

雖然夜幕低垂,已接近午夜,我仍急電大兒驅車前來一見。師生把晤,激動之情不在話下。然而令人哀傷的是江老師的另一半姚老師因病於多年前仙逝了,緬懷恩師,同覺遺憾,不勝唏噓。而令人欣慰的是他們的獨生女兒在臺灣大學畢業後,負笈來美深造,獲博士學位後,又在哈佛大學做博士後研究,還經常出席國際學術會議。次日,江老師即將赴美東與女兒團聚。

回顧往日瑣事,歷歷在目,很多事件令人難忘與不捨。如今我們都已退休,各度餘年。星雲大師說:「有生有死的人生是自然的。」誰也逃不過這個定律。

談話在不斷進行,惟情長時短,古人云:「秉燭夜遊,良有以也。」

夜更深沉,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信焉!

希望有生之年,有更多機會重逢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