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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谷遊記

我們離開了白雪皚皚的加州東部小鎮 Bishop,驅車向東南方向行駛。地勢是越來越低,坡度隨著越來越陡,一個多小時後,我透過車窗向前下方看去,只見一片約兩英里寬廣的谷地,依著山勢蜿蜒,遠處有一條閃光的地帶,當時我想這應是一條小溪了。

據云:在一八四九年採金潮的時候,美國東部許多人駕了大篷車,不遠千里前來加州,他們中間一些人為了抄捷徑,取道這個地方,沒想到由於路途艱險,其中只有一輛大篷車,在吃盡了千辛萬苦之後,才得以成功穿過,而且還有一人死在這裡。在恐懼與疲憊之餘,前往採金的人士不禁嚷道:「這是死亡谷(Death Valley)呀!」於是這名字便傳開了。

到了谷底平地以後,我們停車小憩,舒鬆一下因久坐而僵滯的關節。這休息站有幾間木屋,然都是門戶深鎖,闃無一人,只有廁所敞開,供遊客方便。廁所是抽水的,屋外還有自來水龍頭。我對這深感奇怪:在這乾旱的地方,距最近居民點又那樣遠,居然還有自來水!水是怎麼來的?經詢問嚮導才知道,這水是從地下抽出來的。

這表面乾旱的地方,地下水卻很豐富。這從它的植被上也可看出,它並非不毛之地,有許多灌木生長在這裡。而且越靠近大山,植物越茂密。那遠離大山的地方,則是黃沙一片,了無生氣。沙漠中的沙子很乾淨,很細小,就像中國北方人吃的棒子渣(粗玉米粉)一樣。有些沙子被一層透明的,或白色晶瑩的殼連在一起,它能反射光,這就是當初我以為是一條小溪的地方了。其實,這是鹽鹼的結晶所造成,這谷地屬於鹽鹼地。在這塊乾旱的地方,大概不會有什麼流動水的。在灌木叢中,我們發現一隻有五英寸長的蜥蜴,和一條百足蟲爬過的痕跡。仍有許多能適應當地苛刻環境的動植物生存在這裡呢!

車子繼續在平坦的谷地公路上前進,兩小時後到達我們此行要重點遊覽的地方,壞水盆地(Badwater Basin),它低於海平面 282 英尺(85 公尺)。在停車場一旁的峭壁上,畫有一道紅線,示明海平面的高度。在它的對面下方,有一個普通住房面積大小的水塘,名字叫作鬼穴(Devil’s Hole)。早先曾有一支地圖測繪隊來此,隊員們讓他們帶來的騾子就地飲水,騾子竟然拒絕,隊員們如是覺得:騾子都不飲的水,定是人更不能飲的壞水了。「壞水盆地」這一名稱,便這樣叫到現在。原來在一萬年前,死亡谷還是一個湖泊和沼澤散佈的地方,後來氣候變乾旱了,才成為目前這個樣子,那個水塘便是遺留下來的部分。塘水據說要比海水鹹五倍,我用舌尖嚐了嚐,的確鹹得很。水池旁邊有一大塊地,像是曾被犁翻過似的,一塊一塊的,上面滿是鹽和鹼的結晶。除這以外,這塊荒涼的地方別無它物可睹。

這是美國最低的地方。停車場旁有一塊牌子,顯示世界各地的低地,有很多地方超過它。像中國的土魯番位於海平面下 502 英尺,遠比它低呢。乘車又行十餘分鐘,到達一個叫壞地(Badlands)的地方。這是一塊由黃白相間的巨石所形成的山丘,約五六層樓高,斜面上溝脊分明,頂部還平坦,可步行而上,能容納百餘人。因為它上面「寸草不生」,大概連螞蟻在這裡也無法活下去,於是便有了「壞地」這個名子。死亡谷以氣候炎熱著稱,紀錄最高的氣溫為一九一三年七月的華氏 134 度(攝氏 57 度)。我們這次去的是四月份,為時尚早,加以是多雲到陰的天氣,又不斷有微風吹拂,感覺上倒是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