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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山水情

在一個未經事先安排的衝動下,我踏上征程,來到心目中嚮往的桂林。在中國南方 737 號班機的隆隆聲中,劃過長空,飛越香港、深圳,隆隆的引擎聲聲的敲碎了那霓虹砌起的喧嘩的豔麗,靜靜的著落在桂林西郊的兩江機場。

步下飛機,迎面而來的是那南國的艷陽灑落一地,秀巒山色,綠樹成蔭,好一番怡情景色,於是踏出步子,把願望塑成滿眼綠意的真實。

桂林,桂林,據聞是桂樹成林之意,的確,路邊的桂樹(中藥材),桂花樹,橡樹,扶疏夾到,綠意盎然,兼之拂面的十月徐徐山風,更令人心曠神怡。到此清滌塵念,暫忘現代都市的擠壓與煩囂,品味這山城小鎮的悠然與自得,實為一種實惠而高雅的享受。

清如綠帶的漓江

自兩江機場進入桂林市區約二十分鐘車程。目前桂林市正在進行造鎮運動,整個市區猶如一個大工地,工務車、推土機、怪手、噪音、灰塵、穿梭迷漫,真不知現代型的都市有必要入侵到這個原本靜溢而純樸的小城嗎?

一九九八年柯林頓總統曾來此一遊,並做了多場環保演說,他曾此喻桂林像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卻穿了一身破爛的衣服!這也許就是桂林市造鎮的近因。但當為美麗少女換裝後所製造的現代傷害,就更值得我們深思了。柯林頓先生雖其個人私德可議,但他在中國對環保意識的宣揚與對中國名勝風景區的褒貶,卻針針見血。尼克森總統亦來過此地,據說還去過陽朔。上天造物之奇與故國山河之美,會令這些洋大人張口結舌的。

桂林市內有二江交會,桃花江與漓江,其中漓江水清,沿途景點多且直通陽朔。而桃花江因一曲桃花江上美人多而出名。桃花江目前水濁,百年前是否江如其名,名如其曲,就不得而知了。

古人云:「江山如畫」、「江山如此多嬌」、「十里漓江,十里畫廊」、「芳草鮮美,落英繽紛」,若未能身歷其境,很難體會出個中傳神韻味。漓江,就如同傳說中的一般美、一般清淡、一般神秘、一般濛矓。清綠的水,靜靜的流著,流過亙古、流經現代、流向未來。她雖沒有朝辭白帝,暮宿江陵的輕逸,不似「奔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豪邁,亦無「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的驚心動魄。但漓江,卻是靜溢的美,秀麗、端莊、溫柔、婉約。一水眷眷,千山依依,座落在中原的南疆,歷數了五千年歲月的滄桑,百代王朝的興衰淪亡與生靈塗炭。而漓江,卻有幸不會掀起過她的面紗,不會被揉爛與塗毒,她飛渡了綿延的烽火與狼煙,超越了時空,進入了永恆!

桂林岩洞中的鐘乳石奇景

在桂林市西北約二十公里的桃花江畔,傲然挺立的蘆笛岩,岩洞中的鐘乳石奇景,堪稱是上天為人世間留下的最後一顆點綴!蘆笛,多麼典雅又富詩意,白蘆遍野,隨風搖曳,笛聲何處起,暗落誰家?洞內琳琅滿目的石筍、石琴、石鼓、石柱、石林、石幔、維妙維肖,美不勝收。整個岩洞猶如珍珠、瑪瑙、翡翠、珊瑚等精雕細琢的海龍宮,加以搭配的五色燈光,真不愧為「大自然藝術之宮」。岩道盡頭的水晶宮,在燈光的襯托下,猶如太虛幻境置身其中,是耶?非耶?天上?人間?蘆笛岩目前是中國國家最高級 AAAA 級旅遊景點,極具旅遊、登臨、休閒、審美、甚至科研的價值。

次日清晨,在桂林市東南的磨盤山碼頭搭上至陽朔的「漓江遊」渡輪,全程約八十公里,在渡輪頂艙望漓江,她酷似一條青羅帶,綿延蜿蜒於萬點青峰之間。江畔綠竹扶疏,碧水縈繞,奇峰倒影,或深潭,或奇石,一水陌陌,千山寂寂。真不知是景還是畫,亦或人在畫中?難怪大詩人韓愈以「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來讚美這條如詩如畫的漓江。順流而下,途經景點浪石煙雨、群龍戲水、望夫石、九馬畫山、老人推磨、童子拜觀音、冠岩幽洞等,不一而足。行至午後,山顛青雲擁入,飄下了濛濛的細雨,漓江的遠山近水更似一幅淡淡的水墨畫,神秘、漂渺,人稱夜上海,雨桂林。若能起蘇軾於地下,那卻把西湖比西子,淡粧濃抹總相宜的主角,恐怕得易位了。下午三點時分,渡輪抵陽朔,改行陸路。古云「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堪稱甲桂林」,一般的景緻,更加細膩迷人,可惜形色匆匆,只能走馬觀花。五時許來到壯族自治區「世外桃源」,這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嗎?在一不知名的小渡口,乘搭小船,小船名為春江十九號,疑取自春江花潮秋月夜。船票在江面上,因系小船,故第一次如此接近漓江,江水掬手可得。夕陽時分,路徑聽雨亭、對歌岩、回龍橋、桃花島、燕子洞、風雨橋、極似傳說中的江南三月阡陌間。江心漁船歸航,是沒有馬達動力的漁船,更為江面平添和諧與寧靜。這是一部失傳已久的浪漫傳奇,煙雨、彩霞,滿山遍野的綠草、山花,江畔的綠竹、垂柳,這真的是世外桃源?「晚霞滿漁船」,漁船上孤立的魚鷹,據說是船伕捕魚的幫手,與大漠的射雕英雄,是多麼的相似,又多麽的不能倫比啊!

漓江上的魚鷹與船夫

那日,夕陽份外淒艷,回首矗立在夕藹暮嵐中的桂林,輕聲的向她道別,突然覺得依戀難捨,沙翁有言「離別是那樣甜蜜的憂傷」,我的確帶著一份嚮往,幾份喜悅,幾份傷感,還有一絲絲的悵然!出租車的喇叭已一再催客,「柳岸觀蓮也要計程?」畢竟,舊金山在萬里紅塵外喚我回去。桂林!桂林!何日再能一睹妳秀麗的風釆?希望再見到妳時,妳已不再是那個「衣衫襤褸」的美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