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酒店
吃過晚飯,八點多鐘,我們穿過休息廳,向觀景室走去。山上的氣溫不到攝氏十度,有些人圍坐壁爐邊,端著咖啡聊天,有些人則在傾聽酒店人員講著什麼。
下午三點半,我們到達了位於肯亞山脈 Mount Kenya 中的這家名為「方舟」的酒店。海拔近兩千米,離赤道不遠,但是在南半球,七月正是這裡的冬天。走在通往酒店長長的棧橋上,周圍是高高茂密的叢林,我興奮而緊張。會不會突然出現一隻花豹在樹上?會不會突然一隻長頸(鹿)探出樹叢?然而,沒有,一切都很平靜,連一隻狒狒,一隻猴子都沒有。
酒店不大,兩三層的木製結構,但是設計、設施、服務,非常國際化。放好行李,我迫不及待地衝向一個觀景陽臺。未及多想,眼前的景象讓我一下睜大雙眼。二十幾頭野牛就在觀景台下,最近的只有幾米遠。哇,這麼一大群大塊頭野生動物!這是生來第二次見到,第一次是十幾年前黃石公園,一隊麋鹿走向夕陽。
這是山中的一片小草原,酒店旁邊一個池塘,裡面各種水鳥。觀景台前面一大片泥地,野牛在上面漫步休閒,好不自在。注視,觀賞,拍照,議論,興奮的笑語。咦,野牛在舔食泥土?哦,原來動物也需要不少鹽分!哈,我這半個動物專家,還真的不太清楚。
我對動物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不知道是遺傳基因,還是因為兒時常去動物園。還依稀記得,爸爸領著我推著弟弟,邊逛邊講的樣子。每次,我都是癡迷地注視著優雅的長頸鹿,緩緩的大象,滴溜亂轉的狼群,或是靜臥樹枝的金錢豹,不捨離去。直到今天,說起深入些的話題,比如,獅,虎,熊,到底誰最厲害,我立馬兩眼放光,滔滔不絕。
一聲驚呼,打斷了我的思緒。隨著大家的目光和手指,我的望遠鏡裡,出現幾隻斑鬣狗 hyenas,而不遠處,有一頭健碩的野豬 forest hog!人們開始炸鍋,紛紛猜測會發生什麼。鬣狗們則埋頭草叢,顯得忙碌,看不清在做什麼,像吃草的羊兒,哈,有點滑稽。可是,似乎又是在步步接近野猪,看似無意,或許有心。猛然,野豬衝向最近的一隻,鬣狗慌忙逃竄。一片譁然!人們覺得不可思議,我卻淡然一笑,這太正常了。獵殺的過程,有「餓虎撲食」的,也有反覆較量的,比的是毅力與智慧。要知道,羚羊刺穿獵豹,野牛挑飛獅子,並非罕見。然而,這次,鬣狗群竟然慢慢地散去了。怪事,六、七隻鬣狗可以挑戰一頭成年母獅,難道會懼怕一頭野豬?這不可能!我感到,今天的鬣狗似乎並沒有餓急眼。
草原上恢復了平靜。突然,五、六百米開外,小草原盡頭的樹林裡,有些動靜!
「大象!」有人大喊一聲。
「哇,大象!」所有的人都叫了起來。
屋內的不少人衝到觀景台。
望遠鏡裡,一頭,兩頭,三頭,……,一個象群,赫然顯現,從樹林裡慢慢走出,走入視野。高高的,一群,威武,雄壯,像海平面出現的航母編隊。
「Beautiful!」有人驚嘆。
看似緩慢,瞬間就到眼前。大象和野牛會不會衝突呢?畢竟都是野生,沒有善主。但是,答案馬上揭曉,大象的到來,野牛熟視無睹,只有個別小象,偶爾會和野牛打鬧一下。這太美好了,和平共處,相安無事。一隻大象跪下,象牙深深插入泥土,挖掘,站起,象鼻捲起泥土放入嘴裡,它竟然也在吃土!哈,原來,吸引動物的,不僅僅是池塘。
我腦海裡飛快重播著下午的一切,已經來到了觀景室。哇,三面大玻璃窗,外面的泛光燈將水塘旁邊照得如同白晝。室內沒有燈光,唯恐驚動窗外的動物。外面很安靜,下午的野牛,大象,有些還在那裡悠哉,有些已經不知去向。燈光下,密密麻麻的蛾蟲翩翩飛舞,幾隻蝙蝠穿梭其中。很多水鳥已經上岸,找機會捕捉落在地上的飛蟲。一隻靈貓樣的東西,在窗臺下遊蕩。好一幅大自然的景象,神秘的夜間,就這樣一覽無餘地展現在眼前!
大象,野牛,安然走動,不知道旁邊黑暗的房間內,多雙眼睛,正在觀察著它們的一舉一動。也許,緊緊注視它們的,還不只人們。突然,幾隻野牛從左邊樹林中狂奔出來,直奔水塘,大家急忙聚集左邊窗前,赫然發現,野牛身後是幾隻鬣狗。室內驟然升溫。怎麼回事?我仔細望去,發現被追的幾隻野牛中,有一隻很小的牛犢。啊,原來是這樣!多年的知識告訴我,鬣狗通常對強悍的野牛沒有興趣,即使獅群,也很難對一群成年野牛下手。但是如果群中有小牛,就不一樣了。這時,人們又衝到另一邊窗前,那邊,也出現了一隻鬣狗!而在泥地的遠端,竟然也有三、四隻在活動。三面包圍瞬間形成,今夜,一場生死之戰即將上演!
「動手吧!」南方口音的中文。
我回頭,相視一笑。然而,牛群卻並不驚慌,只是不動地注視著周圍。一頭野牛站在右邊,獨自盯著右邊的那只鬣狗,對峙,沒有誰退卻。一隻半大小象,走向左邊的三、四隻鬣狗,突然加速,哈,鬣狗四竄。但是,並不走遠,還是死死地盯著那只小牛。不甘心。周圍一共有十隻左右鬣狗在徘徊。這種場面只有電視裡見過,而鏡頭的捕捉,遠比不上人眼全面,生動。人群中再次騷動,興奮,又緊張,卻唯恐天下不亂。
然而,我心裡清楚,十幾隻鬣狗,對付二十頭野牛,外加大象,一面有水,不易包圍,難以分割,不可能的任務,放棄是早晚的事。
午夜,外面一片平靜。即使室內,也有些冷。但還是有不少雙眼睛,眼皮似有沉重,卻不忍放下。我戀戀不捨,卻也得回屋了,明天,還有新的征程。
洗漱上床關燈。好冷,我蜷縮在被窩裡,耳邊是酒店服務員的話:鈴響一聲是大象,兩聲犀牛,三聲花豹,四聲則是不可預知的驚喜。也許,不知什麼時候,屋內的鈴聲就會響起。窗外,是各種昆蟲交響的呢喃嘶鳴,好不熱鬧。卻又似乎異常寧靜。今夜,不知誰會光臨。
動物世界
車一進山姆布魯自然保護區,司機立刻打開頂棚,我們的心一下子繃緊。我探出頂棚,睜大雙眼,四處掃描,一種從未有過的尋獵的感覺。
這是一片廣袤的荒漠,有草,但不多。美國西南,中國新疆,我都見過類似地貌。而那種金合歡樹 acacia,為非洲特色,荒野上,幾棵,堅韌而滄桑。不高,平頂,寬大的樹冠,遠遠望去,像遮陽傘;細細看來,樹枝末梢,是無數個精緻的鳥巢,一個個小小的入口,開向樹梢方向。
「把安全做到了極致,造物主真是神奇!」我心說。
「那邊!」
順著司機的方向我急忙望去,樹蔭下草叢中,兩隻聳立的長劍,哇,一隻大劍羚 oryx,羚羊中的一種,像一隻小牛犢!它居然臥著,不怕偷襲麼?再看遠處,哇,一大群!
隨著車行,非洲本色逐漸展開。一片片的羚羊,各種各樣,遍地閒遊;一群群的鳥兒,五顏六色,四處翻飛。真是目不暇接!
長頸鹿幾隻,赫然矗立荒原,驚豔,秀麗,優雅;斑馬一群,「海魂衫」滾滾如浪,令人眼花繚亂。我著迷地望著,難以置信,這修長的脖頸,不是人工打造?這精美的斑紋,並非畫筆繪描?
那是什麼?遠遠的高高的一隻,是鴕鳥。黑白色,比我印象中的棕灰色漂亮許多。很想過去近觀,可是,大家心照不宣,我們還有更重要的追求。當食肉動物悄悄尾隨食草動物,準備「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的,正是尋獵的人們。然而此時,滿眼所見,一片輕鬆悠閒,祥和安寧,毫無掠食者的跡象。
一隻秘書鳥,又名蛇鷲,有力的長腿,鉤子般的喙,頭上幾撮羽毛立著,像鬥急眼的公雞,十分兇悍。說話間,它在草叢中使勁蹬踏幾下,然後叼起一個,蜥蜴?啊,是小鼠。脖一仰,已然下肚。
我們繼續慢慢搜尋那些稀少的,隱匿的,規避的掠食者,卻毫無蹤跡。唉,一個獵手真不容易,耐心而敏銳,是第一步。我開始同情那些掠食者了。
經過一堆白骨,大家心頭一緊。車進入一片叢林,慢慢行進,右前閃現幾隻羚羊,正欲拍照,突然,它們跳躍著逃竄了。好機警,我心說,還沒接近呢!
「逃往了哪個方向?」司機問。
「五點方向。」我答道。
「有情況!你聽樹上的猴子。」
我這才注意到,猴子一直在尖叫。一個電視畫面浮現腦海,印度叢林,猴子尖叫,鹿群四散,一隻……。
「啊!是什麼?在哪裡?」我的聲音開始顫抖,當然不是恐懼。
「十一點方向?不,是九點,你看猴子面向哪裡」。所有人的目光射向左邊,一片樹叢,一片寧靜。那裡面,隱藏著什麼?
立刻調轉方向,我們悄悄地向那邊搜尋而去。屏住呼吸,睜大雙眼,草叢裡,枝葉中,樹幹後,完全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只是,不放過一絲痕跡。
「在那裡!」還是司機。
渾身一激靈,急忙望去,哇,看見了!一棵樹下的大石頭上,金色毛皮,黑色斑點,矯健的體型,渾圓的頭顱,長長的尾巴,尾端打了一個漂亮的圓勾。一動不動,安靜地注視著遠處尖叫的猴群。真是一隻完美的大貓!就是「她」,一隻美麗的花豹 leopard。
我們盯著看,目不轉睛,那是一種貪婪。恍惚一個獵人,翻山越嶺,終於發現了心愛的獵物。我不禁摸了摸身邊冰冷的獵槍!哦,不是,那只是相機,也並不冰冷,只是因為,我的手在冒汗。我不得不佩服猴子犀利的眼神,更加驚嘆「最危險的動物」—— 司機,那敏銳的嗅覺。
繼續尋獵。前面車輛圍觀,又一隻花豹!Today is my day,太幸運了!它慢慢走向樹叢,輕輕一躍,跳上一棵矮樹,安然臥下,似乎睡去。卻沒人捨得離開。過了一會兒,突然,它抬起頭,凝視遠方,定格。幾十米遠處,草叢中,一顆小腦袋,竟然是一隻嬌小的羚羊!還未成年,完美的獵物!人群熱血沸騰了。那期待已久的,完美的一擊,會成為永恆的畫面。人們憐憫羸弱,讚美和平,然而,那種搏擊的興奮,殺戮的快感,同樣能夠激發深藏的本性。人啊人!
大家翹首以待,猜測著花豹會如何出擊。然而,過了一會兒,花豹一下子鬆懈了,溜下矮樹,走了!
「怎會這樣?」失望的聲音。
「它迂迴包抄去了?」司機說。
什麼?我詫異。電視上見過無數捕獵奇景,但是,眼前這只花豹,不是直接埋伏等待,或者向前匍匐潛近,而是兜個圈子迂迴側擊?這智慧,似乎超出了動物本能呀!會那樣麼?然而,不一會兒,望遠鏡裡,我就看見了遠端草叢中一個匍匐前進的身影。天啊,我徹底無語!
所有人都在緊盯一個方向,突然間,小羚羊一下子跳了起來,轉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來得太快,還沒有回過神來!原來,花豹在潛近中,頭探出草叢觀望了一下位置,僅此一下,就毀掉了這次機會。
「它太不走運了!」一片嘆息。
「它經驗還不足。」司機說。
哦,對了,想起來了,當獵物沒有低頭吃草時,絕不能探頭,甚至不能動一下。而那只小羚羊,一直警惕地注視著周圍,從沒低下頭過。弱小但機警,強大而疏忽,勝負瞬間已分。這是一隻年輕的花豹,未來的路還長,而同樣年輕的羚羊,出色地通過了一次生死的考驗。
馬塞馬拉
「……我會選擇非洲大草原,在曠野的最後一抹晚霞中,聽遠處獅子的吼叫,和大象的嘶鳴。」這是多年前,我的三個旅遊願望之一。
馬賽馬拉大草原,早已熟悉的名字,期待已久的「動物世界」。下午四點多,車向著大草原駛去。我們興奮的腦海裡,是那遍地的羚羊,成群的斑馬,還有黑壓壓遷徙的角馬,以及伏擊的鱷魚,尾隨的鬣狗,圍追的獅群,……。
這是名副其實的「草原」。和山姆布魯地區荒原不同,這是一望無際的半人高的豐厚的草叢,樹木很少。遍地發黃的野草,說明最近鮮有雨水;偶爾翠綠的樹叢,揭示著那裡可能是一條溪流。
車慢慢行駛。巡視著周圍高高密密的草叢,我們已然準備好,期待著隨時突然出現什麼。然而,半小時,一小時,除了各種鳥兒,和零星的小動物,竟然什麼也沒有!大草原上一片寧靜,寧靜得反常!怎會這樣啊?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暮色已近。歸途中,我望著那無邊的草原,和遠處樹梢上的落日,失望而困惑。
第二天,我們七點就出發了。草原還帶有一絲昨夜的霧氣和靜謐,只是,不知道多少故事已經發生。沒多久,一個象群出現了,男女老少一大家,在金黃色的草原上,慢慢走來。並非第一次看見野象,卻依舊驚豔。啊,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早晨吉「象」,我心想。
車繼續行進。荒草,樹叢,溪邊,除了少數的羚羊,野牛,什麼也沒有。這是馬賽馬拉嗎?傳說中的動物天堂到底在哪裡?我望著天空,希望看見禿鷲,那是殺戮發生的跡象,意味著掠食者,可是,並沒有。
草原上一輛輛車子,遠遠望去,像一隻四處尋食的螞蟻,在茫茫大地上慢慢爬行。突然,司機的對講機響起,發現獵豹(cheetah)!趕緊驅車前往。哇,五十多輛車,團團圍住!大草原一上午,無處可去的人們,幾乎全部聚齊!中間土包上,幾隻獵豹,昏昏欲睡,旁若無人。哈,這場景,簡直就是動物園嘛!
人們漸漸地散去。繼續尋覓。一隻禿鷲佇立樹端,還未接近,便展翅飛去。有禿鷲,好跡象!
向著坦尚尼亞邊境方向,車駛近一條河流,好眼熟的地形,電視裡似乎見過。河水不多,我一眼看見對岸河灘上,兩條碩大的鱷魚,旁邊不遠處,是幾頭圓滾滾的河馬。都在昏睡,一動不動。我知道,河馬和鱷魚是鄰居,經常在一起出現。河馬食草,雖然有著驚人長度的犬齒;而鱷魚食肉,大嘴一張,咬合力堪稱第一。
「河馬不怕被鱷魚吃掉?」有人驚呼,我告訴他們,鱷魚並不是河馬的對手。無論多大的鱷魚,河馬大嘴一合,能夠輕易刺穿獅子都無法咬透的鱷魚堅硬的厚皮。突然,我想到一個問題,這不正是我們中國的理想嗎?不吃肉,卻讓食肉者俯首稱臣。
正在沉思,一條殘腿赫然出現眼前,大家一驚!這是一條羚羊小腿,看來,昨夜這裡發生了一起兇殺案!我知道,河邊,往往是最佳犯案場所,因為,動物也離不開水。也許,兇手還沒走遠!我只覺得脊柱一涼,急忙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動靜。
沿著河岸,我們慢慢搜索前進,不敢說話,甚至大氣不出,有人迅速偷偷鎖上了車門。會是什麼呢?花豹會選擇安全的樹上進餐;鬣狗通常不會放棄任何一塊肉甚至骨頭;那麼,最有可能的是……。沒容多想,兇手已然現身。在河邊一片綠色樹叢後面,隱約可見幾塊土黃色,啊,獅子!
草原之王,閉目養神,毫不在意我們逼近。獅子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十分懶惰,可是,卻不愁吃喝。自然界中各有天賦:獵豹擁有速度;花豹可以爬樹,安全而隱蔽;獅子憑藉力量和團隊;非洲野狗呢,依賴團隊,以及耐力 —— 可以高速追逐幾十公里。
繼續前行。望著那熟悉的河道,乾涸,安靜,我腦海中卻是那個強渡激流的千軍萬馬 —— 角馬大遷徙。已七月下旬,大遷徙呢?司機告訴我們,這些年來,雨水越來越少,越來越晚,動物的習性改變了。前幾天的遊客,幾乎什麼都沒看見。我們一片悵然。想起了那天納庫魯鹽湖,區區幾百隻火烈鳥,完全不是電視裡那種漫天遍野,紅雲遮陽的壯觀場面!那也是因為氣候改變,過多的雨水和河之淡水流入鹽湖造成的。唉,人類改變了自然!
離坦尚尼亞邊境越來越近了。突然,遠處出現黑壓壓一片。
「角馬!」司機的中文蠻正宗啊。
我們笑了,驅車極速前往。我的天,漫山遍野,近處,遠處,萬頭攢動!我們見識過幾十匹斑馬群,上百頭野牛群,但是沒想到,角馬群如此嚇人!
遷徙剛剛開始!它們一排一排,井然有序,昂首挺胸,鐵甲鋼槍,安安靜靜地,向著同一個方向邁進,好比一隊隊士兵奔赴前線,義無反顧。傳說的大遷徙,我們在馬賽馬拉的最後一天,終於看到了!
也許,再晚一周,我們就能夠看到那個真正的馬賽馬拉大草原:各個角落充滿了角馬,斑馬,野牛,羚羊,獅群和鬣狗的四面圍獵,獵豹 cheetah 的極速追擊,禿鷲的一擁而上……。然而,把它留給以後的某一天吧。珍藏一絲缺憾,因為,世間沒有什麼是完美的。
回到營地,我聽到另一個版本:坦尚尼亞為了儘量留住動物,阻礙遷徙,不惜放火燎原。我想起了,陽光下濃煙滾滾的邊境山坡,以及晚霞中空空蕩蕩,一片沉寂的大草原。我不禁有些害怕,有一天,這,會不會成為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