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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痣

黑痣又名黑記,是色素痣的俗稱。色素痣屬於黑色素細胞系統的良性腫瘤,很常見。人們往往不以為病,更不認識到黑痣竟是良性腫瘤中的一員和每年大約有六千八百個美國人死於黑色素細胞癌的事實。絕大多數的黑痣並不影響健康,不需要治療也是公認的;但發現黑痣變大、變形、變色或發癢、流血、潰瘍等任何一種情況,則不能疏忽掉以輕心,必須迅速求醫檢查治療。今將我爸爸的黑痣發病診治經過陳述如下,以證我言之不虛。

爸爸臉部原無黑痣,六十歲左右,左眉下忽生一黑痣,小如芝麻,以後逐漸增大,速度甚慢,不易察覺。十餘年後,在 1968 年 4 月爸 76 歲時,此痣已大似赤豆,開始發癢以致潰瘍。我陪爸爸至瑞金醫院(原名廣慈醫院,在上海金神父路)皮膚科就診,診斷為:「皮脂囊腫感染」,敷藥數週痊癒。二年後 1970 年 4 月 16 日舊病復發。此時上海市新規定,市民就近就醫,不能跨區,我家住徐匯區,瑞金醫院在盧灣區,因此不能前往覆診。爸爸和我先至永嘉地段醫院就醫,經該院同意蓋章轉至中山醫院,醫生檢查後建議切除,爸爸表示願意切除。這位醫生又講:「你的黑痣部位屬於眼科手術範圍,介紹你到五官科醫院去做手術,它是專科醫院,設備新、手術好。」

病歷卡是這樣寫的:「表面充血,五官科眼科就醫,是否考慮切除。」中山醫院醫生並未提到癌。

五官科醫院在汾陽路,離我家近。次晨,我去排隊,掛好號回家。接近門診時間,陪爸爸前往,在候診室等候。等至聽到我們的掛號號碼後,進入診療室。一位中年醫生看過中山醫院醫生寫的病歷卡,詳細檢查後,又請一位老醫生會診(當時上海尚未開辦專家門診),確認為癌,是門診小手術。爸爸聽到是癌,並不恐慌,聞癌色不變,堅決要切除,預約在 7 月 25 日。

病歷卡上寫著:「Ca 痣,惡變,必要時可考慮局部切除。」

返家路上,爸爸對我講:「癌有什麼怕!怕有什麼用!你媽乳房癌在瑞金醫院開刀已經七年了,身體不是很好嗎?她是大手術,住院二個多月,我是門診小手術,怕什麼?」同時爸爸又叮囑我暫時不要與媽講明,免她擔憂。

回家後,媽媽非常贊成爸爸立即切除的決定,她是有經驗有體會的。順便提一提,媽媽 1963 年乳房癌開刀,1993 年 94 歲逝世,三十年沒有復發,也是少有的奇蹟!

有些親友鄰居得知我爸爸將動手術,前來探望,也有這樣的議論:年紀這樣大,何必吃一刀;不一定癌變,敷藥安全,比開刀好;癌變開刀,反而使癌細胞加快擴散;危險區開刀危險,何必冒險…等等。爸爸謝謝他(她)們的關心和好意,切除的決心毫不動搖。

手術很成功。手術後每天換藥,包紮甚緊,爸爸感到不舒服,忍之。八月四號拆線;之後日益康復,視力照常,一直沒有復發。

五官科醫院病歷上增加這樣二段:「腫塊切除外,行皮辦修補,組織送病理。」和「左眉與鼻側切除組織切片,見基底細胞癌,切片切到處,手術切緣,未見癌細胞。」

從病理報告上證實,迅速切除的正確性,如果拖延,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謹以此文追思我親愛的爸爸朱金魁先生不屈不撓的堅強意志和自我保護的可貴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