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龍年，我在龍年話龍蝨，是「應時」與「懷舊」兩者兼而有之。
一
何謂龍蝨？
「昆蟲。成蟲身體橢圓形，黑色或褐色，其個頭有成人的大姆指那麼大；幼蟲身體細長，成蟲和幼蟲都生活在水中」。
龍蝨是一種美食。
記得在三、四十年代上海的很多煙紙店（即小雜貨店）裏，都有熟龍蝨出售。
經配料加工烹調後，它被「漂亮」地包裝在半透明的小紙袋裏待售。規定一只紙袋只允許裝進一隻龍蝨，以期達到凸顯出它身價的目的。
說到吃龍蝨，沒吃過龍蝨的人們，可曾想到過它只有一塊小小的胸肌是可以食用的而已。因此，對於那時還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多少零用錢可花的小學生的我來說，吃龍蝨確實是一項高消費。好在也巧在其味確實符合「一分銅鈿一分貨」之說的。蓋因其味宛若金華火腿而尤勝一籌也！
二
我在童年有幸曾在上海近郊真茹縣見到過龍蝨在小河裏游泳（註）。
它先用兩條較長的腿划一下水，然後等到它發現自己前進的速度將等於零時，就再划一下水…
於是在河面上就有規律地呈現出一圈一圈的同心圓水波，真是美不勝收。
它過於悠然自得，根本不提防路過的魚兒會順便把它一口吞到肚子裏去的。它當然更不會想到（如果它會思考的話），它最大的敵人不是魚兒，而是那些包括我在內的那些嗜食它胸肌的人們！
三
然而「福音」終於來到了！
原來從五十年代中期開始，龍蝨在上海就被禁售了﹙據說是因為人們發現了它是河濱裏寄生蟲的宿主﹚。
這樣一來，在上海它可只有自然界的天敵，而沒有自稱其為「萬物之靈」的「人敵」了。
但是真萬萬想不到「好景不長」，上海在大陸改革開放後，其工商業的超速發展，已足夠使它地廣人稀生存環境大為惡化了！
它將來的命運將會怎麼樣的呢？我可不知道。
我在龍年話龍蝨，話就說到這裏為止吧！
又：
何必夢回
我移民美國後，十多年沒去真茹了。去年因友人之邀而去。一到目的地，我可真地被驚呆了：
真茹這地方怎麼連一點兒農村味道都沒有了，它已經城市化了…。我童年所熟悉的那條小河還在嗎？
即使存在，我還能找到它嗎？
即使我萬幸能找到它，我還能在這條小河的河畔重睹龍蝨在河面上游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