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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孫「捉刀」

為孫「捉刀」

作者與 Allen(左)和 Brett(中)合影

最近十年,長住二女兒家,親歷他們的兩個兒子出生、成長。春去冬來,哥哥埃倫(Allen)已有十歲,弟弟柏特為八歲。外孫們的功課都是由我二女兒、女婿督促,我只專管部份後勤業務。

近年來,二女兒夫婦常出差,去年下半年他們將數學的檢查工作撥給我做。理工出身的我,對於數學輔導倒不是難事。我採取的辦法是「專攻弱項」,定期將兄弟倆在學校所做的作業看一看,針對做錯的地方猛出題目,每日一頁「補弱題」,讓其反複練習。經歷四個月後,在加州 2012 年統考中,埃倫以 600 分獲數學滿分,柏特也取得 578 分不俗的成績,令我滿意。至於英文的輔導,我從不過問,並聲稱:我們實行專責制,不要另外扯些事在我身上。

二女婿尚在北京,而 9 月 9 日二女兒又要出差深圳,初定為三周。家中留下我及兩個外孫,我升任「留守處」主任,聘請印度工程師馬哈齊先生(Mr. Machacen)上、下班時順路接送外孫們上學,一切運轉順利。我每日還向二女兒發去電子郵件,編號為家訊(9/10)、(9/11)、(9/12)…將家中當天發生的大小事物囉囉嗦嗦寫上一篇,使她無牽掛安心工作。

9 月 17 日晨,馬工來接走兩個外孫上學去了,我打開電腦,正準備編寫家訊時,發現二女兒來電稱:「媽媽,柏特的讀書報告 9 月 28 日是最後期限,他已選定圖書,並看了一部份,請你一定要督促他完成。我返美時已到期了……」接到「上級」來電指示,不理解也要堅決執行,服從「命令」,立即回郵一封:「…家中一切平安,我會督促柏特寫好讀書報告的,請放心。」發完郵件後,自然想起我在 Ohio 州大女兒家住時,曾指導過大外孫張晨舸做 Book Report 獲老師好評,認為自己是有經驗的、信心滿滿。

當日晚飯後,我即「理麻」(詢問)小外孫的讀書報告事。柏特拿出一本 787 × 1029 mm 大小,1/32 開本的名為《Lily Quench and the Treasure of Mote Ely(莉麗.昆奇和珍寶)》的書給我。該書有 150 頁,分為十四章,有六幅素描式插圖,是一本英文小說。我接過書後問柏特:「這本書主要是說的什麼事?」他不答。我想他中文表達怕有難處,就對他說:「你就用英文說吧!」他也不答。我翻了其中一頁插圖問他:「這張圖畫的是誰?正在做什麼事?」他也不答。我只好對他說:你媽媽發來電子郵件,要我幫助你做 Book Report ,本月 28 號(星期五)為最後期限,我會幫助你的。」他聽了我的話,就像他的張晨舸表哥一樣流眼淚,才開口說:「我已讀完了書,但不知如何寫。」接著他又拿出兩頁紙來,一頁為綠色,是老師對這次讀書報告的要求(規定所選圖書至少要 80 頁以上);一頁為白色,是讀書報告的最後式樣。我安慰柏特說:「你不要流淚了,好的讀書報告是哭不出來的!我們共同努力幹吧!」

按老師的要求要填寫一個讀書報告表格:除書名、作者名、主要人物、頁數、學生姓名外,要求(1)用 10–12 個句子寫出本書主要內容;(2)用 2–3 個句子表明最喜歡那一部份;(3)用 2–3 個句子表明喜不喜歡本書?為什麼?另外,還要做一件實物補助表達本書內容,如畫一張圖,做一張明信片,或製做一個三維立體的演示箱。柏特外孫雖對書的內容一問三不知,但心氣仍很高,硬要選做一個三維立體的演示箱(工作量較大),我只好依他所愛了。

要完成這一「工程」,我初步規劃,9 月 19–23 日用五天的時間讀完本書,餘下四天寫報告實作。天呀!要在五天之內讀完 150 頁,平均每天需讀 30 頁,實際為「惡讀」。家無他人相助,只有獨人拉車,上了!對於後勤工作也做了調整,一律吃半成品和美式快餐,對於炒菜、煲湯、蒸扣肉、豬兒粑…這種製做複雜的食物暫停。謝絕電話及來訪,一律安排在 9 月 28 日(死期)以後再復活。全力以赴,征戰「讀書報告」!

9 月 18 日,我用一天時間快速瀏覽全書,才感到這個「活路」麻煩。因為該書不是描寫人間的事物,而是玩的現代時髦的穿越故事。本書的概要為:小姑娘莉麗住在海邊美麗的蘋果園中,她的朋友有阿西柏國王、皇后、龍皇后等。而古代國王的兒子幽靈哥登,穿越到現代,派其部屬綁架了莉麗,要求莉麗協助他收復其父曾擁有的包含阿西柏王國在內的黑色帝國。遭拒絕後,莉麗被哥登囚於沼澤古堡的水牢中。龍皇后聞訊前去,發力攻擊古堡,救出莉麗。而莉麗的朋友們在古堡牆中發現大量寶藏,由阿西柏國王夫婦運回該國,使其國家富強。幽靈可登與莉麗言歸於好,昔日之敵成為今日之友,並重返各自的故鄉。

9 月 19 日粗讀 30 頁,突出主要內容寫成一英文短文,並製作十個小方塊硬紙板,在各片上分別寫上阿拉伯數字 1–10。晚飯後,略事休息,立即開工,由柏特閱讀英文短文十遍。我告訴他,你每讀一遍,就將小方塊按序從左拿到右,見右邊為「10」字即完成。然後來背誦給我聽。他照我的方法辦了,背誦時有些生,扯扯拉拉打結。我要求他再增讀五遍,再來背誦就熟練流暢了。

每天由 30 頁書中歸納出短文由我提供,每夜十五遍的讀書及背誦由柏特完成,認真耕耘。然而,製造短文的我卻十分苦惱,書中的內容越來越複雜,生字越來越多。如龍皇后,她既不是人也不是龍,是一種擬人化的神,對其描寫相當不明白;幽靈哥登幼時生活在他父親古老而龐大的黑色帝國中,對於這個帝國又扯出歷史的、地理的、以及帝國人物的描寫,十分的陌生。我平時不喜歡動畫及科幻片,只喜歡看人世間的事物,特別是真人真事更喜歡。而這些「鬼怪」故事使我鬱悶。為了外孫,只有死「K」下去!想到老師的要求,決定採用快刀斬亂麻的方式,大力砍去錦上添花的部份,只留主幹。重點抓住主要人物的特質,如龍皇后見義勇為,有真工夫,視金銀為金屬,鑽石為玻璃;幽靈哥登是個狠心的復仇者…至於他們吃什麼?穿戴什麼?黑色帝國曾有的輝煌等的描寫一律刪除。這樣每天就能按序翻完 30 頁,做出英文短文。經過五天的苦戰,柏特腦中已有點「貨」。他在電腦上對讀書報告的三個部份,順利的組句寫成了。

再接再勵,我們共同做出三維立體演示箱。以一只空皮鞋盒為基礎,箱子頂端有標題欄註明書名、作者名、學生的姓名,箱子上半部為莉麗生活的美麗蘋果園,蘋果樹的圖案由柏特用 iPad 查找出幾棵蘋果樹,取其喜愛者,參照畫出,背景藍天白雲由柏特隨手勾畫的。莉麗在井邊照鏡子有點不像,不過也是柏特自己畫的。我認為標題太空,他補充設計了三朵小花。下部為沼澤地上的古堡,古堡中心採用硬小紙盒定位。四個城堡的外觀按書上的素描圖景示為圓形碉堡式,試了幾種方法,最後決定採用塑料吸管為軸心,外繞餐巾紙,做出城堡形,用塑膠帶固定於四角,再加外表裝飾。右下方的表格為柏特設計,標明古堡中主要房間的位置,如幽靈格登的臥室、廚房、洗衣房、水牢…等。最後為了顯示龍皇后發力攻擊古堡時,令地動山搖的真功夫,由柏特在 iPad 上選了一個飛龍的圖案,在複印機上按比例印出,著色黏於硬紙板上。我用針線將其補於左上角,使龍擊古堡栩栩如生!

Book Report 全景圖

Book Report 全景圖

二女兒出差返家看見作品十分喜歡。次日就是 9 月 28 日了,一清早柏特像呵護大寶貝一樣,帶著成品去學校上交。過了一周,得知柏特的讀書報告為滿分(100 分),二女兒也不敢問老師班上有幾位同學得 100 分。因美國尊重個人隱私,我聽了自然十分高興。

我雖無曹相之英雄氣概,然而我手持的鋼刀是削鐵如泥的啊!